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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結界在,雖然燕厲沒辦法出來,但至少可以阻止沉水香消的人進擂臺,結果沉水香消的人不知用了什么辦法,竟視結界為無物,潮水般涌了進去。 張錦帆趕來,大喊:“撤!快把結界撤掉!” 燕厲終于從擂臺上跳了下來,岑云闊掰過張錦帆的肩膀,急促問道:“錦之,你能不能——或者派人,我得去南疆,我和燕厲必須去南疆——” 張錦帆覺得自己思索了足足有一百年那樣漫長,他們分開的時間其實比在一起的時間要久的多,但就是那短暫的幾年,在他生命中烙下了奇怪的深刻印痕。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了一下,靈訊精準地傳遞給齊霄,“過來,帶幾個弟子,保護岑大哥和燕厲離開天虞山,去南疆?!?/br> “好!沒問題師哥!”齊霄迅速回復了他。 “我叫齊霄跟你們一起?!睆堝\帆對岑云闊說。 岑云闊看了他一眼,道:“多謝?!?/br> 在一片混亂中,岑云闊和燕厲很快消失在人潮里。 張錦帆是天虞山掌門,響當當的正派人物,自然沒人不長眼來動他,在這一刻,他周身是寂靜與空蕩,張錦帆覺得自己仿佛激流中的一塊頑石,他看著水流從身邊奔騰而過,拍起白浪,但這一切于他而言只是過客。張家是過客,大哥是過客,齊霄是過客,師尊是過客。他一生的使命,就是修煉,修煉,就是當一塊穩定眾心的石柱,頂著天虞山,再輝煌幾千年。如果當初師尊不曾趕他下山歷練,他不曾陰差陽錯地遇見岑云闊,他不需要諳熟世事,不需要知道自己的師弟齊霄原來經營著聚集了那么多雕琢境乃至參悟境分魂的奇異小世界,不需要在完全沒把握岑云闊到底是否與魔潮聯系甚密、是否為惡的時候派人護送他們前往南疆。若岑云闊對他說的是謊言,那便是他親手將天虞山近萬年的名譽埋葬,親手放虎歸山。 張錦帆閉了眼,片刻后,他離開了一團混亂的照夏峰,前往天虞山主峰的一座小院子。 院中開辟了一處小小的花園,雎倚春正在澆花。 他已不是風華正茂的青年模樣,而是十分蒼老,十分虛弱。他須發皆白,皮膚褶皺,眼神渾濁。雎倚春動作慢吞吞的,澆一下花能發很久的愣。 張錦帆鼻子一酸,抽了口氣,駐足院外緩了片刻,才推門而入,拱手道:“師尊?!?/br> 雎倚春緩緩轉過身,溫和地笑起來,“錦帆啊?!?/br> 章節目錄殘魂 黑衣人緊追不舍,岑云闊本想將燕厲收入自己的閑亭,但燕厲太不情愿,因此他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燕厲揮劍斬斷一人的頭顱,抹掉臉上的血,一只手緊緊握著岑云闊的手,喘著氣說:“哥,你不能每次遇到這種事都自己去面對,我想跟你一起,不論是生是死?!?/br> 他們下山的速度很快,一開始屁股在后面的黑衣人跟不上他們的速度,還從照夏峰上滾下去過幾個。燕厲看了簡直想笑。這群沉水香消的人太烏合之眾了,他跟岑云闊用了傀儡,齊霄帶著幾個弟子,在后面幫他們擋人。沉水香消的黑衣人大喊:“天虞山要為魔頭開路么?” 齊霄笑嘻嘻的,“跟天虞山有什么關系,這是我的私事?!?/br> 他帶著的幾個弟子也是平日與他交好的,齊霄性格開朗,又是天虞山僅次于張錦帆的話事人,身邊玩得好的人很多,但真正交心的其實也就五個手指頭數得過來,這次跟他一起走的三人,算是全盤信賴他的了。沉水香消的人不敢太傷天虞山的人。中州的規矩——或者說圣魔碑自有一套規矩,傷凡人是大忌;其次是大量地傷害修士,尋常斗爭,死個三五人沒事,但你要一口氣,像焚城那般害死成千上萬人,那一頂魔頭的帽子照樣會扣下來;再次就是天虞山這樣的名門正派,天虞山是出過“圣”的,因為弟子便籠在“圣”的光環里,命就比普通修士金貴幾分,真要把齊霄幾個殺了,難保沉水香消中就有人的名字出現在下一次的魔榜中。 燕厲和岑云闊一路逃到山下,山下竟早就打成了一片。 紅衣恣揚,像一團火將黑衣人吞沒,鮮血襯得紅衣愈發艷艷。 行樂宮和沉水香消是天然的不對付,陸飲虹看到岑云闊和燕厲,還有閑心一笑,喊道:“大哥,來得正巧!” 的確正巧。行樂宮剛將山腳下的人解決,岑云闊便到了。陸飲虹劍也未擦,只遙遙望了照夏峰一眼,似乎要透過云霧看到山上的擂臺。只一眼,他便回過神,笑道:“大哥,你不是要去南疆么,現在就走,最遲春天便能到?!?/br> “你知道出事了?” “是啊,絡繹間都傳遍了?!?/br> 齊霄很快便也趕到,他們絆住了黑衣人一腳,此刻身上也沾了血。 他身邊的天虞山弟子看見紅衣,下意識緊張。行樂宮惡名遠揚,誰人不知? 齊霄站出來,面上帶笑,道:“你們也是為了護送岑大哥去南疆?” 陸飲虹微微瞇眼,也笑了,語氣散漫,“是啊?!?/br> 齊霄大大咧咧,三兩步上前摟住陸飲虹的肩,隨手便從乾坤囊里挑出一只絡繹石戒,塞給陸飲虹,笑著說:“那就是一家的嘛?!?/br> “謝謝,”陸飲虹捏著那戒指,道,“我已經有一只了?!?/br> “沒事,”齊霄一揮手,“隨你送給其他人?!?/br> 山上有人幽幽下來,天快黑了,那人提著一盞燈籠,說話的聲音又輕又沙,曖昧詭異:“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能看到天虞山和行樂宮握手言和?!?/br> 齊霄猝然回頭,他望著那逆光的女人身影,還是那句話:“與天虞山無關,這是我齊霄的私事?!?/br> “是嗎?!?/br> 繆吟不惱,唇間帶笑,黃昏最后的光線被山收攏,他身后的黑衣人隱沒在黑暗里??娨魈崞馃艋\,照亮身側的人的臉,“這人你們認識么?” 岑云闊的心倏然提起,他握緊拳,瞠目欲裂,沉聲道:“把他放了?!?/br> 撲通一身的傷,那張俊秀的臉上滿是血污。他似乎睜不開眼,只能費勁地喘氣,他手上握著的巡風劍已經只剩下半段斷刃。 “拿燕厲來換?!笨娨魅崧暤?。 岑云闊心里惱恨自己失策。他一心想把燕厲帶走,以為撲通留在天虞山,有張錦帆照顧,比跟著他們顛沛流離好。他哪里能料到,做出護送他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