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我感覺更奇怪?！?/br>
“所以，重新開始做朋友？”黎以遲疑了下，主要是不太確定對方跟自己在他所說的過去，是否有比朋友更深入的關系……

“我覺得現在這樣剛剛好?！庇跓粽\懇的，發自肺腑的道：“請不要再拉著我做你認為對的事情了?！?/br>
黎以聞言有些詫異：“我認為對的事情？”他反應了過來：“是做你認為對的事情?！?/br>
這次他眼底露出了些真實的笑意：“但我們一直在這么做，不是嗎？”

他注視著于燈，用于燈熟悉的目光：“做我們認為對的事情，阻止世界變得更糟糕?！?/br>
于燈翻了個白眼：“那是你，不是我?！彼卦V對方：“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結果你非要拽著我帶著更多人一起活下去?！?/br>
黎以眨了眨眼，無聲的注視對方。

太過正直的眼神，讓于燈撇過頭，目光一轉，掃過陰影處的大團子，想起了正事，重新挪回視線：“打趣就到這里為止，現在可以開始談正事了?！?/br>
“你確定，這次你是真的收拾好情緒了？”黎以收起了過于正直的眼神，平靜注視他。

于燈思考了幾秒，比劃了ok的手勢，亦沒有掩飾自己先前情緒的意思：“只不過是前行道路上再次遭遇分別而已。成熟的成年人，早就習慣這些了?！?/br>
黎以十分想安慰對方，但思來想去，沒找到開口的必要。

或許他們曾經是生死與共的至交，但如今他們依舊是不熟悉的陌生人。自以為親近的行為，反而只會讓雙方感到不適——就比如之前那句話以及那個動作。

在沉默中，于燈轉開話題：“所以，這個世界怎么樣？”他輕松且自然的含笑問道：“它有多糟糕？”

黎以思索了下形容詞：“如果以游戲作為參考標準，那我不得不說，它比想象糟糕無數倍。但如果以末日作為參考標準，那它其實還挺有意思的?！?/br>
于燈懶洋洋的看他，沒搭話，任由對方繼續。

“一個典型又不是那么典型的西幻世界?！?/br>
黎以簡潔明了道：“典型之處在于，神靈的信徒行走于大地上，人類的王國不斷擴大，其他種族的生存空間不斷壓縮，魔王和勇者是永不過時的經典?！?/br>
“不那么典型的地方在于，這個世界已經開始講究種族平等和職業平等了。亡靈系生物盤踞在大陸陰暗的角落，神殿占據了人類帝國的主流信仰，除去他們之外，其他種族的存在感倒是不強……”

眼看黎以說著說著又要跑偏了，于燈打斷他道：“這些我差不多都已經清楚了，我想知道的是，它的糟糕程度，而不是這個世界的風俗人情?！?/br>
黎以鮮少遇到被人打斷話的時候，他適應了下這個陌生的感覺，才繼續開口：“玩家成為了神殿和亡靈生物沖突的緩沖帶，據我所知，這個世界大約有300多玩家，大半在神殿的審判所里接受凈化，剩下那小半，是尚且未曾被神殿發現玩家身份，亦或是具有其他特殊能力的玩家?！?/br>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下，看向于燈，突兀道：“你之前從未出現過?！?/br>
于燈點了點頭：“我是從另一個小世界飛升上來的?！?/br>
黎以皺起眉：“你完成了主線任務？”

于燈知曉他未言的潛臺詞，直截了當道：“新的主線任務，沒變?！?/br>
黎以思考了幾秒，得出結論：“就如同論壇里的百事通所說，每完成一次主線任務，游戲難度就會隨之提高，玩家的等級也會隨之提高?！?/br>
他看了眼于燈：“如果我們把世界劃分難度的話，最初的小世界——簡單，第二個小世界——一般，第三個小世界——困難，以此類推下去，一直到最后的地獄級難度為止?！?/br>
“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所有玩家完成任務后的第二個世界，也就是一般難度的世界?！?/br>
黎以下意識的摸了摸眼睛，沒摸到熟悉的觸感，又收回了手：“但我所遇到的所有玩家，包括我在內，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第一個世界?！?/br>
于燈輕松道：“所以，你們之所以有如此糟糕的游戲體驗，一切都是因為，你們誤入了超出你們等級的游戲世界?！?/br>
黎以思考了幾秒，搖了搖頭：“你覺得全界游戲是會老老實實照規矩走的游戲嗎？”

于燈想起了曾經慘痛的人生經歷，沉重的搖了搖頭。

“所以，理論上，所有玩家都會進入簡單級別的世界，但根據玩家成功完成主線任務的人數來看，我懷疑簡單級別的游戲世界早就爆滿了?！?/br>
有理有據，于燈接茬道：“所以為了分流，也為了確保高等級玩家能擁有充分的游戲體驗，游戲系統開始將低等級玩家排入高等級游戲世界?！?/br>
“低等級玩家是高等級玩家游戲體驗的一部分?！崩枰缘贸鼋Y論，然后轉開了話題：“所以，這就是這個世界糟糕的本質原因所在?！?/br>
“玩家們需要苦苦掙扎，才能體會到游戲的樂趣?！?/br>
于燈想了想，其實也不用想，但凡需要猜誰是罪魁禍首的時候，罵全界游戲是絕對不會出錯的選擇。

“所以，你們做了什么？”于燈對這一點比較有興趣，他期待著黎以給出的答案。

黎以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

“保全一部分玩家的身份，利用他們天然的種族優勢，引導其他種族對玩家的遭遇產生憐憫?！?/br>
黎以將他們的安排娓娓道來：“盡快讓一部分玩家升級，確保他們擁有自保甚至在必要時候對教堂造成威脅的能力?！?/br>
“最后，讓剩下的一部分玩家在斯尼聯合王國活動，爭取斯尼聯合王國的支持，當然如果能直接干翻尼瓦雷王國以及光明神殿就更好了?！?/br>
于燈從對方最后一句話里聽出了幾分深藏的怒氣，看來這個世界的經歷確實很糟糕，糟糕到甚至激怒了黎以。

“我想這其中應該還包括，一部分人去救援面臨死亡威脅的玩家這項分工？”

黎以有些意外他的用詞：“這不是分工，而是所有玩家的責任?！?/br>
他注視著于燈，在黑夜里，都像是閃耀著光輝般，異常刺眼。

那是與菲爾德偽裝出來的人間美德不同的東西，它真實存在且炙熱到足以燃起人們心中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