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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矗立著一座高大的鐘樓,那是整個王宮、乃至于整個王城最高的地方。一座巨大的黃銅古鐘高懸在鐘樓的頂端。它已經在那里懸掛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經歷了數十個王朝,沉淀了一身古樸而滄桑的氣息。它的鐘聲渾厚有力,洪亮綿長,方圓數里都能聽到。它上一次響起,是在五年之前。當那雄渾悠長的鐘聲在天地間回響的時候,整個王城都安靜了下來。王城中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大街上的人們轉過頭,屋子里的人匆匆地推開窗,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聳立在王宮之后的高大鐘樓。每個人的臉上寫滿了錯愕,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們茫然地看著遠方的鐘樓,恍然中只以為自己身在夢中。可是鐘聲在響起,一聲聲,渾厚的聲音無盡地在這座城市中蕩開。一下,又一下,狠狠地震動著所有人的胸口。那鐘聲在向所有人宣告著,他們愛戴著的那位年輕的王者已被眾神接回天上的國度。整個王城的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人動了。有人俯身,跪落在地。就像是約好了一般,就仿佛有一個無形的聲音在心底響起,越來越多的人,一個接一個地俯身,跪上了地上。片刻之后,大街上已無人再站立。待在家中的人也跪在了敞開的窗前,雙手握緊在胸前。所有人都深深地低下頭,向著那座金色王宮的方向。偌大一座王城,卻是一片肅靜,除了鐘聲幾乎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陽光照下來,落在無數靜靜地跪在地上握緊雙手、面露哀傷閉眼禱告的眾人身上。這一刻,世界都仿佛為之沉寂。唯有那肅穆的鐘聲,一下一下,依然在大地上回蕩著,帶著無盡的蒼涼。…………鐘聲在回響,在大地之上。王宮之中,年輕的侍衛站在庭院之中,仰著頭注視著鐘塔的方向。他的臉色帶著幾分茫然。鐘聲響起。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恍惚中記起四年前,他第一次以侍衛的身份進入宮中的時候。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個傍晚,火紅的夕陽之下,躺在僻靜的庭院草地上沉睡著的少年王。那個時候,少年王一只指頭按在他的額前,笑瞇瞇地看驚慌失措的他。‘去把歇牧爾給我騙走,這是王命?!?/br>明明應該是高不可攀的王,卻笑得像是孩子般的明亮純粹。然后,他就在懵懵懂懂中用盡了畢生的勇氣欺騙了追過來的大祭司。每次只要一回想,他都有種心驚rou跳的感覺。但是又忍不住偷著樂,暗戳戳地覺得,這一件事,他可以驕傲一輩子。啪嗒。年輕的侍衛茫然地低頭,看見自己握著劍柄的手背上落下一滴水痕。他抬起手,感覺到自己的臉不知何時已被淚水濡濕。他按住臉,咬緊牙。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可是他怎么都停不下自己的淚水。他慢慢地屈膝,跪落在地上。……我的王啊。愿眾神已將您接到眾神的國度。……………………伽爾蘭王在位五年,后因病而逝。深受民眾愛戴。據說,當喪鐘響起的那一天,整個王城都陷入無盡的沉痛之中。哀慟的哭泣聲不絕于耳。…………這一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大,朦朦朧朧的,極淺的,堪堪能打濕人的鬢角。高高的城墻上,一處箭塔之上,一名膚色黝黑的武將盤膝坐在箭塔的瓦頂上。細碎的雨點落在瓦片上發出沙沙的響聲。他抬起手臂,人頭大小的漆黑酒壇被他穩穩地舉起。他仰起頭,就這樣直接對著酒壇,灌入口中。他的喉嚨不斷地蠕動著,大口大口地將酒吞咽入口中,從他唇角滲出來的酒液打濕了亂糟糟的胡渣,順著他的脖子流下,浸透了他胸口的衣服。喝得太猛,他突然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咳了好幾下才緩過來,順手將酒壇放在身側。在瓦頂上,他的身后,還有兩三個已經空了的酒壇。他捏著身邊還剩下半壇的酒壇,卻沒有繼續喝下去,只是出神地看著遠方。他看著王宮的對岸,王室陵墓的方向。細碎的雨點打落在武將黝黑的臉上,忽然,一道悠揚的笛聲從遙遠的地方悠悠傳來。安靜的雨幕中,笛聲悠長。作為奴隸出身的人,就算現在已經成為了地位不低的武將,但特瓦也從來都不懂得欣賞所謂的樂聲和藝術。但是此時此刻,那悠長的笛聲卻莫名的觸及了他心底最傷感的那一處。只是聽了這么一會兒,就讓他的心口酸楚不已。聽著那笛聲,這位粗獷的武將的眼角已無法抑制地泛紅起來。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特瓦拎著酒壇躍下箭塔,循聲找去。沿著城墻沒走多遠,他就看到一個青年站在蒙蒙細雨之中。那是一個面容極為俊美的青年,一身吟游詩人的裝束,身上大半都是濕的,看起來風塵仆仆,似乎是剛匆匆趕回來。黑發的吟游詩人靜靜地站在城墻之上,站在細雨中,面對著遠方王陵的方向。一曲終,他放下笛子。透過朦朧的雨幕,他靜靜地望向前方。特瓦走過去。“吹的什么?”他問,又灌了一口酒。“‘葬送曲’?!?/br>舒洛斯回答。葬送曲。傳說中,阿芙朵彌爾痛失所愛,她癡心戀慕著的美少年被病魔奪走了性命。她抱著心愛的人哀聲哭泣,落下的淚化為赤紅的玫瑰。她的哭聲如歌,旁人僅僅只是聽著,就被其感染得心碎不已,也忍不住凄然淚下。后人根據這個傳說,譜寫出這個歌曲。“奴隸將軍,你……”無意識中叫出這個稱號,舒洛斯頓了一下,“抱歉,是我冒犯了,特瓦將軍?!?/br>“不,那么叫就行了?!?/br>特瓦擺了擺手。“以前我大概會不高興,不過,現在想想,這個稱呼反而才是伽爾蘭王賜給我的榮耀……我以此為傲?!?/br>他一邊說,一邊把酒壇遞過去。“所以,以后就那么叫吧?!?/br>舒洛斯沒有再說什么,伸手接過特瓦遞過來的酒壇。直接對著酒壇喝不符合他的美感。他想,然后仰頭,張口,一口喝下去,濡濕的黑發滑落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