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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平靜了,平靜到還是會讓他覺得忐忑不安,一直皺著眉頭。 黎潯盯著他的臉,在心里將他的面孔輪廓又深刻的在腦海里重新畫了一遍,牢牢地記住。 然后,她瞧見他眼中的彷徨與不安。 于是,稍稍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頰吻了吻她的唇。 迎面而來,是那個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她眼角微潮,這一刻心里也依舊是安定和踏實的,等再退回來站好重新看向姬珩的時候就又心滿意足的笑著重復了一遍:“我不生氣,真的,你回來了,我就不生你的氣了?!?/br> 埋怨的話也不想說了,什么喜極而泣,她現在也不是那種心情,就是覺得他回來就行了,就一切都好…… 不需要轟轟烈烈也不需要感天動地,只要兩個人安穩健康的陪在彼此身邊就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妻子的眉眼溫柔,就這樣專注又直接的望著他。 姬珩恍惚之間意識到他一直想要得到的這一刻是真的擁有了,可是看著站在面前的依舊明媚又美好的黎潯,他此刻卻沒有感受到如愿以償的喜悅,反而胸腔里脹痛的厲害,心里有種澀澀的疼。 如果黎潯真的是把他放在心里了,那么在他生死不明音訊全無的那段時間里她到底都經歷了什么? 他愛她,曾經嘗過失去的滋味兒,這一刻卻更是心情沉重,完全不敢去想象…… 她該是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和絕望,到了今天,在這一刻,唯一的要求和心愿就變成了卑微的只要他活著就好? 這一刻,姬珩突然就后悔了,后悔他不該一味貪念的想要得到她的心。 他視為生命深愛著的女子,他是舍不得她經受這些的,其實只要他愛著她寵著她就好的…… 這一刻,千言萬語,竟是不知如何說起了。 等姬珩簡單的沐浴整理了之后,夫妻倆就一起去給太上皇請安。 老頭子相當內斂,縱然姬珩平安歸來也叫他甚是歡喜并且老懷安慰的,也是端著架子隨便敷衍了兩句。 姬珩給他叩頭謝罪之后,這事兒就算揭過了,之后又談了下姬琮的事和北境戰事的情況。 晚膳他們一家三口是留在這邊陪著老爺子一起吃的,算是舉家吃了個團圓飯。 姬珩起碼已經四個整天沒合眼,晚膳后夫妻倆就帶著姬星野一起回去了。 姬珩回來就屬他兒子最開心也表現的最直接,興奮地纏著他玩了半宿的游戲,直到被扔個半天高也困得睜不開眼了這才作罷。 晚間他們夫妻兩人躺在床上,黎潯今天的話格外少,姬珩也心情不大妥帖,兩人就熄燈躺在床上,隨便閑聊了兩句就說睡了,可事實上偎依在一起卻是誰都沒有睡著。 姬珩仰面朝天,盯著床頂發呆。 黎潯閉眼枕在他的臂彎里,夜深人靜,姬珩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是發現臂彎里濕了一片。 他慌亂的一轉頭才驚覺黎潯正渾身顫抖的壓抑著微微啜泣。 姬珩的眼眶也跟著一熱,盡量不碰到她的肚子的翻身轉向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身子圈入懷中,聲音沙啞著問:“是我嚇到你了?” 黎潯把臉藏在他胸前,抓著他衣襟顫抖的更劇烈了,悶聲應了一句:“嗯?!?/br> 時過境遷,她不想再跟姬珩訴什么深情,可是這一場變故卻叫她像是從地獄里渾渾噩噩的走了一個月出來,直至今天他真的出現在眼前之前她的心始終都不是定的。她甚至都沒敢自己出城去迎他,因為太恐懼了,怕她奔出去迎回來的會是一場幻想一場虛空…… 姬珩擁著她,只能不住的拍撫,親吻,試圖安撫,一遍遍的跟她保證:“以后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就守著你和孩子們,哪兒也不去了?!?/br> 次日,姬珩去上朝,各種擬定好的旨意陸陸續續的頒布下去。 朝廷處理叛臣和應對邊境戰事的事都是順理成章,大家看個結果點評兩句也就作罷了,卻唯他們的陛下突發奇想要廢后宮的決定掀起了軒然大波,有適齡女子的官宦人家更是遺憾到捶胸頓足。 可陛下頒布的是圣旨,又不是與他們商量的,那些朝臣因為前一天已經當眾被姬珩教訓了一頓,實在無言以對,這天上朝面對這份旨意就干脆破罐破摔,御史們吭都沒吭一聲。 也確實是他們沒理由反駁,黎潯和姬珩成婚三年,眼見著孩子就要生倆了,儲君之位上也已經后繼有人,這位皇后娘娘雖然有點越權和膽大,但做的也是為國為民的好事。 前面的這將近一個月,陛下音訊全無生機渺茫,舉朝上下都一片人心惶惶,其實就是太上皇大家也明顯瞧出了他一開始的疲態和不安。 卻唯有皇后—— 是這個女人始終堅定的站在人前,以強大的氣場壓制著這四起的恐慌情緒,矢志不渝的在等著陛下回來。 就哪怕她的初衷就僅是出于私心,出于男女之間她對自己丈夫的情意和依賴…… 可是事實如此,覲朝今天的局面就是她撐下來的。 所以,單從姬珩的角度來講,且不說他本來就是心儀皇后的,就哪怕是一開始沒那么深的感情,那么現在卻無論于公于私,都是該好生的補償和善待皇后的。 現在反正朝政安穩,不封后宮的話又是陛下一時興起自己拍胸脯提起的,管他呢,等他以后反悔了也是自己打臉,與他人都無干。 姬琮已經死于戰亂,姬珩廢他為庶人,算是給被他忽悠誆騙而戰死的士兵及其家人交代了,追查了其黨羽,卻唯獨赦免了也是深受其害的懷王妃母子。 懷王妃被特旨恩準帶發修行替姬琮懺悔贖罪,懷王世子姬珩念其是皇家血脈,將其革出懷王一脈入嗣為已故的陳王府一脈,等他成年就給他郡王的爵位。 唐天華及其爪牙,全部被捉拿進京受審,姬珩沒再插手,交給了三司會審去定罪。 后面連續有大半個月,隱隱動蕩的朝局慢慢穩定下來,南境也傳來消息說南岳朝中老皇帝駕崩新皇登基,有意議和示好,送了親筆書信過來,只是因為他朝中諸事未定,暫時走不開,先表達個誠意,過陣子再派使臣過來詳談。 北境方面的情況略復雜一些,漠北王庭當時被姬珩帶兵圍剿,傷亡慘重已經被去了大半,可是后來姬珩出了事,本來抱頭鼠竄的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