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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衣襟袖口,耳機里有人在催促他該結束這場幼稚的浪漫約會了,他切斷了趙成安的通話,沒有抬步,也不知在期待什么,垂眸看向枯坐在座位上的少年。如果對方肯說點什么,問點什么,哪怕只是為了打探消息……什么都行,只要韓淇奧開口。可是韓淇奧最終也沒有開口。尹義璠灰心地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少年發頂,說:“走吧,送你回家?!?/br>韓淇奧仰面看他,頭一次把困惑和復雜都擺到了臉上來。“你教給我什么了?”尹義璠想到了誘惑他魯莽奔赴的因由,最初不過是來自韓淇奧的一條沒頭沒尾的簡訊。他想了想說:“你覺得呢?”韓淇奧說:“人間煙火……我不覺得你眼里的愛就是這個?!?/br>尹義璠沉默片刻:“我眼里的愛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看,這就是我教給你的,愛是想想你要什么,而不是我想給什么?!?/br>“那你想要什么?”“現在我什么都有了?!币x璠說著,心道,包括你在內,“我計劃的永遠是以后?!?/br>韓淇奧忽然無法直視他的雙眼,垂下頭來,半晌沒有言聲。“我知道你每一步都很難走?!币x璠說,“我大概也能猜到你突然愿意和我好好相處的原因,但是淇奧,你得知道,我裝傻充愣地配合著你,像小孩子學走路一樣,一件件做著我也是第一次做的事情,不是因為我圖個新鮮?!?/br>韓淇奧驀地抬起頭來:“我也不是為了一時興起,圖個……”尹義璠略帶倦然地抬手打斷他:“我知道?!彼┥碓谏倌牾酒鸬拿夹囊晃牵骸八阅愕臎Q定自己來想,不要交給我。淇奧,你記住,一旦交給我,我就不會給你逃開這個世界的退路了?!?/br>韓淇奧望進他溫柔的眼底,一時卻覺得脊背發涼。這男人大約是知道都發生了什么,就這么冷眼旁觀地等著看他如何踏進泥淖、趟到渾水里來。尹義璠是想看看他能怎么做,能給的真心和犧牲有多少。韓淇奧堵著一口氣想,這才是尹義璠,他的溫柔永遠不是不求回報的。韓淇奧腦子混亂了幾分鐘,像是想通了,最后站起身說:“那我們回見?!?/br>尹義璠知道他是不會讓自己送回家了,頓了一頓,才頷首道:“回見?!?/br>等尹義璠的人都離開,他才給阿鐘方才的號碼撥回去。卻是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接了電話。“曾少?”韓淇奧走出了餐廳,站在維港欄桿外,還穿著一雙拖鞋,任憑風吹涼了衣衫。他聽到聲音遲疑了幾秒:“尹從瑢?”“哈哈哈哈哈?!蹦穷^傳來一陣不免有些虛偽的笑聲,“曾少真是聰明,你我未曾打過照面,竟也能猜到是我?”韓淇奧說:“您是大名鼎鼎的尹家三公子,新藝城的股東,新藝城好歹也是我曾討過生活的地方,認得您的聲音,只是理所當然罷了?!?/br>尹從瑢說:“我知道你是為什么打過來,曾少不要誤會,我只是遇見了阿鐘,想著,這不是曾家的人嗎?順道吃個下午茶而已?!?/br>韓淇奧淡淡說:“下午茶的時間已經過了?!?/br>尹從瑢絲毫沒有被戳穿大話的羞愧,當即改口:“那么我們就約個晚上的酒局?”韓淇奧沒拒絕。尹從瑢打的什么算盤,他必須當面見了才能知道,隔著一根線,尹從瑢是不會說實話的。但若他不去,出面的就是幺爺。曾寒山從骨頭到皮囊都是曾家人,事事以利益為先,到時候事情脫軌,于他是失控,更不好收場。他沒有多少時間再浪費下去,必須保證離開前一切都萬無一失。他回到曾家換了衣服出去,中途被母親攔下一次,詢問阿鐘的去向。他站在旋轉階梯下,回眸望著母親,著一身珠紫長裙,恍然是多年前尚未出閣的名媛淑女,可鬢邊竟也有了華發。美人白骨,青絲華發。韓淇奧忽地心頭一澀“mama?!彼p聲說,“您愿意信我嗎?我能處理好一切,最后帶你們走。所以請你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弟弟,等著我就可以了?!?/br>曾平陽一時啞然,片刻后,終于忍不住問:“你昨夜未歸,是在尹義璠那里?”韓淇奧眼神垂落,并沒有立刻回答。曾平陽搖了搖頭:“淇奧,他不可以。你喜歡男孩子,可以尋個年歲相當,身家清白的——我不在乎,誰都可以。只是尹義璠不行,你沾上了他,是日日睡在猛虎邊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韓淇奧沉默了很久,低低一笑。“您決定朝沈代山動手,為保后路,求助尹先生的時候……當真沒有一點其它的僥幸嗎?”曾平陽剎那間臉色煞白:“你說什么?!”“我在說什么,mama您心里很清楚?!表n淇奧抬眼,重新與她對視。兩人的眼神如此相似,盛滿了凜冽、執拗與不可動搖的威嚴。她的長子,竟不知何時,眼中也有了令人悚然的威嚴。“您沖動之舉,原可以覆滅曾家,尹先生要上位,留不留你性命,都在一念之間。我不敢說這一念里,我占了多少,您只問問自己?!?/br>曾平陽急火攻心,眼睜睜聽著兒子質問,卻沒辦法坦然回答。她問心有愧。韓淇奧說:“所以……您不能用人時要他有情,不用時又要我絕情。這不公平。曾家人或許可以這樣做,但我不能?!?/br>他轉身走出去,赴一場未知的酒局。他沒有帶人,獨自開車到約定地點,卻是一怔。尹從瑢并沒告訴他是怎樣一個場合,他穿得隨便,未著西服,只一身毛衣長褲,像極了偷開家中豪車出門的小少爺,門童替他泊車,他舉步要走進去,卻被攔在大堂。侍者恭敬地問他可否出示會員卡或邀請函,視線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覺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是哪家的公子——上流公子他皆心中有數,這一位卻覺得臉生,讓人心中打鼓。但看他走進來時毫不露怯的模樣,侍者又不敢輕易開罪,于是問得也是字斟句酌。韓淇奧回曾家也不過幾個月,除了一開始入宗譜的事鬧得轟轟烈烈,其后深居簡出,并沒有像眾人料想的那樣,要和這圈子里的人混個臉熟,打好關系。于是他的新聞熱度漸漸退了,容貌長相也就被人忘到腦后去,說起來,也只是曾在娛樂版塊上曇花一現,并沒有什么實打實的大動作,值得驚動世家豪門多看他一眼。這弘一會所規格極高,堪堪與馬協會員媲美。放眼望去,世家貴胄也得再三核定身份,經過層層選拔才能得會所青眼。要是個暴發戶,就算豪擲千金,也是拿不到會員身份的。尹從瑢當然是借了父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