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沈言曦潛意識里也覺得季禮不會傷害她，所以放心地把季禮放到工作室去。

    那天聽喬悅那么說，她以為季禮是去收買人心控制輿論的，心里還泛起一絲波瀾。

    季禮難道不知道她最不在乎的就是人心嗎，季禮什么時候這么不了解她了？

    沈言曦想，也對，但凡他了解她，就不會做那些讓她不開心的事，所以還是不了解的。

    沈言曦再一想，其實她也沒有完全了解季禮，所以季禮不了解她在情理之中，戀愛而已，前任而已，有過快樂時光就好，不必求全責備。

    這下，沈言曦心里那絲波瀾也被她自己熨平了。

    所以新的周一，當她從安潔手上接過季禮上周的工作匯報，漂亮精致的小臉如同打翻的調色盤般浮出震驚、不相信、臥槽等多種復雜的情緒。

    她一條條確認：“工作室規定九點鐘上班，他每天早上七點半到工作室，對工作室全部藝人已攝雜志風格內容及流量進行分類整理，對全部借過的高定品牌及藝人當晚造型熱度做大數據分析？”

    安潔弱弱：“是的，季總來得最早，走得最晚，除開中午休息時間會把程勝叫過來處理華盛的一些事情，其他時候絕不摸魚?！?/br>
    沈言曦：“他線上和的老魔頭溝通我的dey時間，結果順便幫其他藝人談了內頁？”

    安潔：“季總談之前經過了造型總監的允許，開的條件很直接，籌碼也清晰，很多細節是我們從沒想過的，對方幾乎立馬答應了?！?/br>
    沈言曦：“我想幫其他藝人打包借eb高定，你們商務談了半年沒談下來，他半小時談下來了？”

    安潔：“季總還直接對接了對方的御用攝影師，談了我們下個季度的民國古韻系列大片，剛好做第二季宣發物料?！?/br>
    沈言曦：“這兩個代言提案空著的造型設計怎么回事……”

    安潔：“季總對接了gy，小眾高奢品牌，我們給代言爸爸的代言報價翻了兩倍，工作室造型開支直接壓到了預算的一半?！?/br>
    “……”

    沈言曦聽著，翻著，到后面，不知道是氣還是笑：“季禮一個人，拿著實習生工資，不到一周，把年薪百萬們談不下來的活談成了，條件開到最優?！?/br>
    安潔道：“你看問題解決問題的方法和思路已經很強了，你是被季總帶大，季總當然更強，季總來工作室是為了你，必然盡力，其他人都是普通人，我覺得情有可原……”

    嚴格意義來說，安潔和沈言曦不是同類人，沈言曦考慮形而上的大局，安潔考慮形而下的一些東西，但兩人讓彼此都很珍視的一個特點就是直接，有話就說，絕不過夜。

    暫時的安靜里。

    沈言曦問：“所以他去談的那些項目，對方知道他是季禮嗎？”

    安潔頓了頓：“他用的工作室賬號，女號?！?/br>
    沈言曦就是知道工作室人走賬號留才這樣問的：“所以能想明白嗎？”

    安潔沉默：“……”

    沈言曦說：“你們的重點在他多厲害多牛逼，不在他每天來得最早，你們的重點在他談條件多一針見血直擊要害，不在他每天走得最晚，你們覺得他是華盛總裁厲害得理所應當，所以你們忽視他的努力和工作時長?！?/br>
    “……”

    “我剛開始也以為他進工作室是鬧著玩，我差點忘了他是那種人，不管做什么事只要做了就要盡全力做到最好?！?/br>
    “……”

    “我知道你是為了維護工作室生態說出季禮盡力局、其他人情有可原這樣的話，但季禮不欠我的，我希望工作室尤其造型部其他人都好好反思一下，安潔你傳達一下?！?/br>
    沈言曦語速很快，尾音微微拔高。

    說完后，撞上安潔欲言又止的眼神。

    “怎么了？”她問。

    爆后，工作室的人確實都有些懈怠，或者說飄了。

    遲到的遲到，早退的早退，大有仗著陪沈言曦患難過坐地起價的架勢。

    安潔清楚這個狀況，也知道沈言曦說得句句在理，她應了沈言曦的話，又想到什么，斟酌措辭：“老板，你不覺得你剛剛的態度……很護短嗎？”

    沈言曦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我護誰了？”

    安潔：“季總?！?/br>
    沈言曦“哦”一聲：“我沒維護他?！?/br>
    安潔：“……”

    沈言曦分外理直氣壯：“我只是在維護所有努力的人?！?/br>
    安潔：“……”

    信了你的邪。

    安潔看透了沈言曦。

    沈言曦看了安潔一眼，目光微微閃爍，她喉嚨有些發干，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

    ————

    沈言曦本以為季禮一周的工作量足以讓身為老板的她受驚，沒想到當晚，季禮直接向她提出了輪崗請求。

    外企或者部分上市公司會有管培生輪崗，但她這是藝人工作室，只和流量、時間、熱度、作品賽跑。

    輪崗？聞所未聞。

    沈言曦先問了喬悅，喬悅對自己不了解的事不好給建議。

    沈言曦問了唐素，唐素問沈言曦：“你覺得季禮在你這輪完之后會跳槽到其他藝人工作室嗎？”

    沈言曦肯定道：“當然不會?！?/br>
    唐素道：“那他想搞什么你就讓他搞?！?/br>
    唐素的意思是資本家的仙氣各部門都可以沾一沾，但口語化之后莫名就帶了點顏色。

    唐素察覺到不對，沈言曦清了清嗓子。

    兩人同時說話又同時噤聲。

    片刻，唐素努力轉圜：“我說的意思是讓季總在你這輪崗，不是別的意思?！?/br>
    沈言曦道：“沒關系，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br>
    唐素也不是任人懟的傻白甜，輕描淡寫一句：“反正你男人你自己心里有數?！?/br>
    沈言曦瞬間憋得面紅耳赤：“他現在不是我男人了?！?/br>
    唐素：“想他是？”

    沈言曦：“不想?！?/br>
    唐素：“不想他是?！?/br>
    沈言曦重復：“不想?！?/br>
    唐素：“不想不想就是想，雙重否定表肯定?！?/br>
    沒留神踩到坑的沈言曦：“我這兒信號不好，喂，喂，唐老師你聽不到嗎，我先掛了?！?/br>
    唐素大笑。

    而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沈老師因為唐素一個玩笑，掛斷電話時，細膩白潤的耳根子泛起了不自知的緋色。

    優秀的男人到處都是，好馬不吃回頭草。

    沈言曦如是警告自己。

    可她越想逃避，腦海里越是浮現季禮在工作室完成的kpi，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處理事情時平穩沉靜的模樣。

    別人到哪都是適應規則，季禮到哪，都是制定規則。

    不就是追個前女友么，他怎么都能這么認真。

    認真得……好像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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