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挲著本子上各種筆痕,心下一陣好笑。 形式多種多樣,主題亙古不變。 罵季禮,討厭季禮,憤慨于世界上怎么會有季禮這么可怕的人。 “3月20日,胡蘿卜胡蘿卜胡蘿卜??!我要瘋掉了??!我又不是垂耳兔吃什么胡蘿卜??!醫生都說了是假性近視,他聾嗎??!還要我吃??!只有中老年才會真的覺得胡蘿卜治近視吧??!噢不光是胡蘿卜,還不允許我打游戲看電視??!呵呵呵呵!如果魔鬼有名字,那一定是季禮??!” “1月14號,謝謝季禮遠在重洋之外提醒大伯母摸電視屁股,摸電腦屁股,摸手機屁股,摸PSP屁股,摸吹風機屁股,他對摸電器屁股有這么大的執念嗎?!在一模來臨之際,我誠摯祝愿季禮哥哥喝水拉稀吃飯打嗝走路放屁天天便秘,走兩步噗一聲,走兩步噗兩聲,哈哈哈太好笑了?!?/br> “7月7日,陶夢然給她哥哥打電話說在片場好累,人家哥哥說,不喜歡拍戲就別拍了,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家里能養……而季禮,說什么,自找???忍著???堅持就是勝利??果然老天爺給了他那樣一張臉,就沒給他裝腦子這種東西!” “4月8日,不就請個家長嗎,他至于那么大火氣?也挺好,烤rou不用火盆了,用季禮——他打我??!嗚嗚嗚嗚??!他打我?。。?!他家暴?。?!什么鬼力的作用相互的??!我痛他才不痛??!我手那么細嫩,能和他皮糙rou厚比嗎??!他好狠的心嗚嗚嗚嗚嗚嗚嗚我心碎了心死了世間如果有季禮,那就再無沈言曦?!?/br> 沈言曦娛樂圈文豪的本色在學生時代就已初見端倪。 而每一個片段,季禮都記得很清晰。 4月8日的第二天,4月9日早上,初三的沈言曦下樓,明顯不想和季禮說話的樣子,季禮也不急,慢條斯理吃著早餐,優雅的動作停頓間隙,道:“昨晚摔的游戲機給你買了新款,你想要的裙子所有顏色都有,暑假零花錢你可以在支票允許范圍內填自己想要的數字,還有,”季禮頓了頓,“大伯母不想你接的那臺話劇,我可以幫你去說?!?/br> 多年的斗爭經驗讓沈言曦早已猜到他的后文,心如碎片,小大人般嘆氣:“可季禮你要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想要我不遲到不早退不翹課乖乖上學上晚自習是不可能的,成績的話,我爛了這么久,也不能一蹴而就給你考個第一?!?/br> 季禮:“沒想和你談條件?!?/br> 沈言曦錯愕。 季禮無奈:“過來把早飯吃了,答應你的就給你?!?/br> 雖然有點餡餅的意味,但沈言曦相信季禮的有一說一。 吃早飯途中,季禮狀似無意:“我記得你是不是喜歡一個男團,叫什么來著,我好像可以拿到內場票,如果你想,或許還可以約著見一面?!?/br> 沈言曦立馬來勁,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季禮。 季禮商量:“下次月考班上進步五名?” 沈言曦毫不猶豫,脆生生地:“好!” 沈言曦是個明白人,昨晚還想著今天離家出走去班上好朋友家輪流睡,今天已經暗暗把那幾個好朋友作為要超越的目標。 和愛豆相比,友誼算什么,又不能吃! 小姑娘偷偷彎了一下唇角,自以為很有謀略心機深重。 “快吃吧?!奔径Y早已猜透了她的心思,摸著她柔軟的發頂,滿眼寵溺。 但沈言曦終歸在叛逆期,這樣的乖順只是雨后彩虹,過一會兒太陽再大點,彩虹沒了,她又恣意起來,開始和季禮無休止地斗爭。 甚至等她談戀愛,無所謂地分手,再無所謂地戀愛,再分手,主旨都在討伐季禮。 比如。 “我終于明白了季禮為什么沒有女朋友,因為當你抱怨時,溫暖的小哥哥會甜言蜜語哄你,而季禮只會說活該,當新年來臨時,溫暖的小哥哥會給你買禮物,而季禮只會……算了算了,大過年的,不寫他,寫了堵心,不過他那張臉是真好看,要是是個啞巴就太完美了?!?/br> 比如。 “生日,人秦旭接部戲忙活大半年只有十萬塊都送我一只包,他,季禮,在榜富豪,給我一條鉆石項鏈,生日當天誒,是個人都覺得是禮物吧??他讓我看看好不好看?!就讓我看看,他又收回去?!他是什么品種的怪物???” 再比如。 “看看,我說什么秦旭從來不會反駁,要換季禮是我男朋友,早就嘴里裝著刀片嚓嚓嚓,哎呀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對,換季禮做什么?!我腦子又沒?。。?!” “……” 雖然每個筆劃都在說“季禮”不好,可每一段,都關于“季禮”。 至頁末,一句“季禮哥哥,我現在長大了,我來喜歡你,好不好~”宛如一把意外的、與片段格格不入的鑰匙,卻恰好地、嚴絲合縫地嵌入那些藏在時間與事實的鎖里。 很多沈言曦自己都未曾發覺的事實被季禮發掘出來,他眸似深邃幽暗的潭,潭面卻落了溫柔的月光。 季禮輕撫著她末尾那個波浪號,臉上、眼里都是笑意,一顆心更是軟得不像話。 沈言曦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季禮含笑接起。 “那個女人是誰?!”小姑娘遏制著哭腔,一聲自以為雄赳赳氣昂昂的質問鉆進季禮耳里,委屈得像小奶貓在嗚咽。 季禮沒把林皎當回事,楞了一瞬,隨即想起酒局上碰到的陶夢然。 他把問題來由猜了個大概,道:“林皎?!?/br> 沈言曦吸吸鼻子:“什么關系?” 季禮提社會關系的語氣:“同學?!?/br> 沈言曦追問:“有什么特別的嗎?” 季禮:“中學同學、大學同學、留學同學,同學時間較長?!?/br> 沈言曦當然沒指望他能第一時間主動告訴自己真相。 她深呼吸,做足了心理準備,才開口:“那你和她關系最親近的時候,是什么程度?” 問完,沈言曦沒了聲音。 她在心里把最壞的情況預演了一遍,自以為能接受,可一想到他要說出和別人“差點在一起”“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用那么熟悉那么好聽的聲音說出來,沈言曦心上宛如放著一只手,一點點攥緊,攥得她呼吸困難、難受至極。 安靜間隙,對方平穩的聲線傳來:“留學時被分到一個小組做課題,我沒興趣和她多交流,就自己一個人做了?!?/br> 一句話,宛如一把小錘子輕輕敲在沈言曦腦門上,“嘭”地一下。 沈言曦腦袋嗡嗡嗡:“???!” 她拖長了尾音,懵懵然,又嬌氣。 季禮心疼了,怕她亂想,怕她腦補,怕她難過,把國外出差那次和偶遇和今晚的情形詳細說給沈言曦聽,從林皎的搭訕到談話的內容,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