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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地說:“你要是正經出兵,帶上你養在云夢澤的精兵們,前方有堪輿隊探路,后方有大部隊待援,你要打,那就打。你這回是嗎?你是帶著你一日都沒練過的兵,不僅孤軍深入,還是刻意誘敵圍攻,你大楚兵神,好大的本事!”“你做這件事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個萬一,你讓我怎么辦?”狄其野即使自信自己絕不會輸,事實上他這一仗也打得漂漂亮亮??擅鎸@樣子的顧烈,他心里到底是知道心虛:“我有不對,但是,你也不該”話說半截說不下去,狄其野放棄道:“是我錯了,行了吧?”行了吧?什么行了吧,顧烈都懶得說他。狄其野走到顧烈身邊,好笑地問:“你就為了這個事,賭氣賭了這么久?”顧烈睜眼挑眉:“就?”狄其野不慣他:“你別和我挑字?!?/br>顧烈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著,不全是因為餓,而是免得狄其野跑。顧烈說:“我前世是七十九歲沒的?!?/br>這話一出口,狄其野就要走人,但被顧烈抱住了沒得走。狄其野對自己的死生,沒那么在意的,卻不肯去想顧烈的老,每每提這個話題,這個人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想跑。狄其野也有他的道理,生老病死,誰都逃不過,想那些做什么?但狄其野畢竟兩輩子都沒活過三十,他根本沒經歷過這個人生階段,都說三十而立,父母子女親朋,所有責任都開始加重,這是人最艱難最得活明白的階段。狄其野只在戰場上經歷過生死,從沒有老朽。兩輩子都是少年將軍,活得轟轟烈烈,瀟瀟灑灑,嘴上說要過日子,心里卻根本沒想過柴米油鹽。所以狄其野既是沒經歷,想不到那么深,也因為顧烈,有些不愿意想。這些,顧烈心里清楚,所以只得狠心逼著他,結果逼了一半,也是顧烈先舍不得。罷了,有些事狄其野想不到要去做,本心也不太愿意去做,那就由得他,反正那些人事也不大重要,什么蘭家牧廉重臣太子,有他顧烈在一日,總之是無人能讓他過得不自在就是了。顧烈由著自己上趕著給人找借口,有些話卻是不得不說。“我今年四十四了,滿打滿算,咱們還有三十五年?!?/br>顧烈把人死死扣在懷里,不許他跑,慢慢地跟他說,“我算著,再過五年,顧昭就可以逐漸開始理政,再過十年,要是顧昭干得好,我就可以放手了,那時,差不多是楚初二十五年左右。咱們可以四處走走,或是找個地方安居,還有二十多年可以相對著過?!?/br>“也就這么些年了?!?/br>顧烈抱著懷里靜止不動的人,還笑了出來:“你不能半路丟下我啊。夫人,中年喪妻,那可是痛中之痛啊?!?/br>狄其野不抬頭,伸手打了他一下。但顧烈心口的衣衫,慢慢的,濕了。第138章浪里白條那日大楚帝王抱著他家將軍把話說開了一半,未央宮又重歸了溫寧的氣氛,叫元寶為首的下人們都松了口氣。但狄其野畢竟不好糊弄,被仔仔細細吃得連根手指頭都懶得動,腦子卻清醒得很快:“你繞這么大一圈,就光為了這個?”另一半的話,顧烈自己想開了懶得跟他提,因此是絕口不認,假作茫然:“那還有什么?”狄其野哼哼的笑了兩聲,那意思是,你最好不要讓我抓出把柄。在他面前玩戰術,那是關公面前耍大刀,縱使他下了戰場,在人心算謀上遠沒有顧烈那么老jian巨猾,但他也不是吃素的。顧烈把人收納在懷里,嘴上裝起了委屈:“老jian巨猾?將軍這是嫌我老了啊?!?/br>到底老沒老,腰酸背痛的定國侯最清楚了。這么個龍精虎猛的人感嘆自己年老,也怨不得狄其野不想聽,真老了的人哪有這種持久胃口。想起來就讓狄其野生氣。于是狄其野沒和顧烈打招呼,又去了趟祝府,探望祝北河。他隱約覺得,能在祝北河這里找著答案。定國侯大駕光臨,錦衣近衛護身開道,一進門,狄其野讓近衛都退出去了,他是來探病的,又不是來砸場的,他再懶于人情世故,也沒有上門攪和病人家屬的道理。本來祝北河就常年把狄小哥當個后輩子侄似的看,祝夫人也聽祝北河哭笑不得的說過當年少年將軍留紙條的事跡,定國侯兩次來都沒擺排場,家常探病似的,祝夫人也就順水推舟,和親戚走動一樣,直接把定國侯領到偏廳,陪病榻上的祝北河說話。對狄其野,也許是當年那番“主公不會誤會我”言論給祝北河留下的印象過于深刻,祝北河心里對他是既有惋惜又有擔憂的,都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狄小哥再好也是個男人,若能和陛下長長久久,那倒好了,若是不能,到頭來,被人詬病的終究不會是陛下。因此,祝北河還特地將狄小哥行軍打仗時的風采與女兒說了數次,祝雁湖冰雪聰明,自然聽出了爹爹對定國侯的回護之意,盡管不知為何,還是存在了心上。所以狄其野來,祝北河也很高興,拉著他絮絮說了好些話,從當年留紙條氣人一路說到打進燕都,昔日戎馬歲月仿佛還在眼前,一眨眼女兒都要嫁人了,真是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好驚人的流光。狄其野忽然想到:“顧烈他,在荊信舉兵的時候,是什么樣?”天底下對陛下自然而然直呼其名的,也就這么一個人了,祝北河也不以為意,慢慢回想起來,忽而笑出了聲,對狄其野講了件舊事。*那時顧烈還不是陛下,甚至也還不是主公,大家都還管顧烈叫“少主”。楚顧家臣隨顧烈在荊信交界起兵,首先要面對的,就是荊州的燕軍水師,縱然燕軍無能,可人頭數目是楚軍的近二十倍,就算十個打一個也能把楚軍給滅了。所以,楚軍在荊州,仗著水澤浩渺,玩的是游擊戰,一點點將燕軍水師蠶食殆盡。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尤其是楚軍侵占下一定的土地之后,既要保護好占下的領土,又要出動主力去打仗,其中多少艱險多少血淚,不是一兩句說的完的。其中有這么一次,顧烈帶著小股精兵出去擾敵,被燕軍包圍在連天蘆葦蕩中,不僅隨時有被搜到殺頭的危險,而且所帶的不多補給已經見底了。深諳水性的近衛已經帶著求援信游了出去,所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耐心等待。那時楚軍人丁不旺,經常所有將領都在外打仗,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誰沒回來,接到求援的是祝北河,近衛迅速把事情一說,祝北河當時冷汗就下來了。這可是楚顧唯一的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