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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過來,楊帆連忙去接了,笑道:“餓死了,好慢?!?/br> 楊玉英聳聳肩:“夠快了?!?/br> 正說話,王寧賢的腳步一頓,不自覺皺眉,向前走了兩步。 不光是他,好多學生都駐足停步,指指點點。 不遠處的教學樓前圍了好些教職工和學生,都抬頭向上面看,人人臉色都帶著些許驚惶。 一個穿著學生裝,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年輕女學生,懷里抱著一團包裹,似乎是個嬰兒,可是包裹血淋淋的,血滲出來,流得她衣服上到處都是,尤其是裙子下擺,被鮮血染得通紅。 這姑娘靜靜地立在教學樓的樓頂,看樓前一方巨石,還有巨石上的字——‘真理在足下’。 她看了半晌,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一雙腳。 這姑娘的鞋子破了,露出斑駁的血痕,鮮血滲出,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血印。 “這是誰?” “干什么的?” 王寧賢正好認得這女學生。 她叫文珍,英語系的,今年大二,性子比較靦腆,在學校朋友不多,也和大部分學生不同,不愛參加各種活動,要不是王寧賢來燕平大學第一件事就是給英語系代課,當時和她有過一段交集,也不會認識她。 一個女孩子,抱著個血呼啦的包袱,戳在教學樓的樓頂,很快學校的保安就過來,來的保安年紀不小了,比較面善,看是個年輕姑娘,又是學生打扮,到也不很兇惡。 “小同學,你有什么事?” “?!胬碓谧阆聠??” 女學生忽然問。 保安一怔:“什么?” 這女學生低垂著眉眼:“我是想問,燕平大學這校訓,是真還是假?” 保安和周圍的學生都一怔,一時無言。 “我看是假的?!?/br> 女學生輕聲道,向前一步,走到邊緣處,“這世上沒有真理?!?/br> 一句話未落,她的身體搖搖欲墜。 樓下瞬間爆發出一陣哭聲,有人大喊:“文珍,你瘋了,你個瘋子,為了一個男人尋死,你,你想過你meimei沒有?你父母都沒了,只剩下一個meimei,剛讀初中,你扔下她一個人,她還活不活?” “現在是什么時候?男人有了外心,不要他就是,咱們還活不了不成?” 文珍一愣,輕聲道:“可是我冤,除了死,我怎么洗去一身冤情?我想干干凈凈的,清清白白的做人,我還有meimei,不能讓我meimei受牽連?!?/br> 她聲音特別輕,輕飄飄的沒有力氣。 楊玉英聽了半天,雖然還是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大體還是了解,忽然笑起來,聲音清清亮亮的。 樓下說話的人一看是她笑,頓時先白了臉,轉瞬間又漲紅:“都是你,你還敢笑,混賬!” 楊玉英收了笑,嘆了口氣:“我就是覺得有些荒唐。三天前,在這座教學樓前,校訓石碑前頭,你們燕平大學物理系的高國峰頭觸石碑,血濺三尺,為什么?因為家國淪喪,因為北省回歸無望,因為他家在松花江上,他回不去,他母親死前心心念念想回家,他卻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想到以自己的熱血,喚醒國民抵御外侮的決心?!?/br> 第三百六十五章 風雨欲來 “我看見你,我就想到高國峰流的血?!?/br> 楊玉英神色鄭重地抬頭看著樓頂,目光在文珍懷中包裹上轉了轉。 “我看得出來,你眼中有恨,心中有恨,你有自己的故事,你的故事大概很復雜?!?/br> 教學樓前一片安靜。 就是那個滿心戒備的女學生,也一時無語,閉緊了自己的嘴。 “我不知道你的恨,和高國峰同學的恨比,誰更重些,但我知道,高同學的血流得很冤,他流血犧牲并不能帶來什么,除了他的同學朋友老師親人們心疼他,心有觸動,恨之欲狂外,其它的還有什么?” “他死了,北省就能回來?” “北省正在流浪中的師生軍民就能回家了?” 楊玉英搖了搖頭,“不能?!?/br> 文珍愣了下,茫然無措。 楊玉英頓了頓,又問道:“你懷里的,是你的孩子?你還想要他嗎?” 包袱上都是血,但孩子顯然還活著,胸腔在起伏,手和腳也在動。 離得太遠,旁人看不見,楊玉英看得清楚,這嬰兒大約還不足月。 文珍先是抱緊了一下孩子,渾身開始顫抖。 楊玉英此時其實也無法判斷,不知道這孩子是在期待中出生,還是別有緣故。 不過這種時候,還是趕緊岔開話題,說別的吸引眼前的姑娘,努力讓她別去想死,只要過了這個坎,總歸活下來的希望更大。 楊玉英輕聲道:“這世上最珍貴的就是生命,你應該知道,五年前燕平大學火災,救火英雄陳平搶救不治,不幸死亡,他當時新婚半年,妻子已有身孕,臨死之前給他未來的兒女,妻子和父母留下遺書,只道多想再多活一些日子,哪怕是能看到孩子睜開稚嫩的雙眼也好?!?/br> “現在這樣的世道,如今的燕平城,風雨飄搖,死亡時常會突然降臨,讓我們防不勝防?!瓱o論你遇到了什么事,可是能活著就很好了?!?/br> 文珍雙手一顫,眼淚滾滾而落。 “?!瓫]錯,文珍你要好好的,王弼那小子對不住你,回頭我宰了他給你出氣,咱可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一聽這姑娘提起王弼的名字,楊玉英略一蹙眉,轉頭看了她一眼,登時意外。 這學生就是在食堂試圖拿托盤砸她的那個。 剛才她注意力都在樓上,雖覺得樓下學生聲音耳熟,到一時沒想起來,此時卻是心下一咯噔。 早知道要跳樓的姑娘可能對自己有誤會,她就不該出面,唔,不對,也不一定?!?/br> 楊玉英瞇了瞇眼,對于王弼,她知道這個名字,燕平大學的高才生,沒畢業,去年就退學走了,學問不錯,但也僅此而已。 王弼可同她沒多少交集,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最多偶爾她到燕平大學代課時交流交流,私底下絕沒有見過面。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楊玉英目光流轉,忽然道:“原來你的男朋友就是王弼?!?/br> 樓下那女學生嚇了一跳,回頭惡狠狠地瞪楊玉英,心里緊張的要命。 楊玉英其實也有點緊張。 提起王弼的名字,樓頂上的文珍神色越發木然,目如死灰。 “王同學很優秀,聽說各科成績都特別好,而且為人樂觀積極,在我們琴島大學很有威望,上得學??粗?,下得同學欽佩,去年他忽然退學,大家都深感惋惜?!?/br> “沒想到,他女朋友居然是個會尋死的懦夫,哎!” “你胡說什么!” 樓下女學生氣得跳腳。 楊玉英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