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我把你那最后一筆債還上了。過完年我都三十一了,預備著攢錢成家立業。我也和討債的人講好了,以后你再借錢去賭又還不上,我是不會管了。當然,好歹父子一場,你要是被人砍手砍腳躺在床上不能動了,保姆錢和發喪錢我還是會出的。 岳大勇立刻孽障逆子地罵開了。 岳方祇掛掉了電話,痛快之余,又有些說不出的悵然。 他偶爾也會想自己是不是做事太絕了??墒浅诉@樣,仿佛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人的天性或許就是欺軟怕硬,即使是在至親之間。 有些事不能細琢磨,因為一琢磨就會覺得疲憊。即使想要同朋友說,也覺得沒處說起——大老爺們兒磨磨嘰嘰地和兄弟朋友絮叨這些,總是很不像話的。 岳方祇嘆了口氣。 白墨不知道什么時候蹭了過來,在岳方祇手里塞了個削好的蘋果??煲^春節了,供果生意越來越多,白墨現在每天就在樓上做那些漂亮的面花。這活兒并不比蒸干糧輕松,因為是很耗心神的。他前陣子面頰上有了點兒rou,這幾天一忙,又瘦沒了。 賺錢當然是很好的,但岳方祇不是那種黑心老板。訂單只接到大年二十九,之后的都推掉了?;顑阂捕际撬桶啄珒蓚€人一起做。有時候萬家燈火都熄了,單剩他們倆還在臥室里相對忙碌,會讓人產生一種奇異的相依為命感。 現在白墨在他身邊,這種感覺便又涌了上來。 岳方祇看了眼白墨,忍不住問道:“你想家么?” 白墨安靜片刻,搖了搖頭。 岳方祇也不知道這是代表“不想”,“不知道”,還是“不記得”。 但他心里隱隱有個念頭,覺得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挺好的——他和白墨兩個人。 第15章 家家預備著要過年。吉祥街上喜氣洋洋,到處都是賣年貨的。 岳方祇一直忙到年三十下午,才勉強關上店門。門口貼了告示,店鋪初七恢復營業。眼瞅著就是過年了,他忙得腳打后腦勺,年貨別說一樣,半樣都沒來得及買。 老富前天就來和他打招呼,回海拉爾老家了。謝錚他們單位過年有任務。這么熱鬧的節日,又剩下岳方祇一個人了。 好在今年有白墨陪著他。 岳方祇合計了一下,年貨其實沒什么太多好買的,反正現在超市過年也營業。春聯好歹要貼一下,再預備點兒rou餡兒包餃子,差不多就齊活了。思來想去,總覺得還差了點兒什么,最后一拍腦門,記起來了:新衣服。 外衣沒時間買了,穿在里頭的衣服總得換點兒新的。 于是扯著白墨奔向商場,各買了兩套新內衣,還有一打紅襪子。 飛快地把該買的零碎買齊了,岳方祇卻沒和白墨待在家里,而是提著新衣服去了甜姐的美容美發工作室。 本地有民諺:正月剃頭死舅舅。不管是不是真的死舅舅,新春走親訪友之前大家都得稍稍把自己拾掇一下。于是每年臨到春節,理發店總是生意火爆。 甜姐店里全是人,站著的坐著的,都等著弄頭發。幾個理發師恨不得每個人長出八只手。甜姐左手指縫里光各式梳子就夾了三把,右手則抄著尖細的小剪刀在一個中年婦女腦瓜頂上翻飛。 照這個架勢也不知道排隊要排到猴年馬月去。好在熟人好辦事,甜姐給那個客人剪得差不多了,見岳方祇帶著白墨過來,沖他往屋里使了個眼色。 岳方祇便拉著白墨進里去了。 簾子后頭有個小隔間,一把凳子一面鏡子,旁邊的置物架上被零零碎碎的理發工具和化妝品堆得滿滿的。 他們沒等一會兒,甜姐就進來了。進來第一件事是抿著嘴喝紅棗茶,喝完了沖岳方祇半嗔半睨了一眼:“真是的,連你也非趕今天來湊熱鬧……” 岳方祇知道她不是對自己有意思,她對誰都是這樣的,有股天然的風流。 甜姐稍微歇過來一口氣,卻沒再理岳方祇,而是自然而言去摸白墨的頭發:“長了不少呢。弟弟想理個什么樣的頭?” 白墨臉紅了。 岳方祇不知怎么,心里有點兒不太舒坦:“給他稍微齊一齊就行了?!?/br> 甜姐干活兒利索,手藝很好,白墨的頭發也不長。很快剪完了頭發,她還用電棒給白墨把發尾稍微卷了卷:“這么看著就漂亮多了?!?/br> 岳方祇盯著白墨瞅了一會兒。是漂亮,漂亮得都不像個男孩子了。他有點兒嫌棄:“別給他卷了,弄完了跟小姑娘似的……” 甜姐白了他一眼:“你個糙老爺們兒懂什么?,F在年輕人就時興這樣的,你喜不喜歡有什么要緊,女人喜歡才要緊……”她歪頭端詳的白墨,把鬢角上的頭發幫他別到耳后去:“你要是個丫頭,得有多招人呢?!?/br> 白墨趕緊用力搖了搖頭,似乎被甜姐這個想法給嚇著了。 岳方祇下意識地嘟囔道:“幸好不是?!彼钦孢@么想的。白墨要真是丫頭,街上流浪那會兒大概就被人給禍害了。緊接著又想起老光棍兒那碼事,頓時好一陣不舒服。 甜姐給白墨把碎頭發掃開,沖岳方祇道:“你呢?還是板寸?” 岳方祇嗯了一聲。 女人柔軟的手指在頭頂滑過:“我看你二月二不用來剃頭了。等頭發長點兒了,來理個別的發型。別老是板寸板寸的,看著楞了吧唧,跟剛放出來似的?!?/br> 岳方祇不太在意:“板寸挺好的,洗頭方便?!?/br> “那你干脆剃個禿腦亮得了?!碧鸾闼坪跏怯X得自己的手藝受到了輕慢,語氣里帶了些嗔意。 “那可不成?!痹婪降o干脆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真禿了呢?!?/br> 理完頭發神清氣爽,出來一看,街上已經開始有人放鞭炮了。岳方祇領著白墨往北街走。 北街上人倒不多,只是車流如織。南街的鋪子零碎,小飯館多,日雜一類的小生意也多。那些門臉兒敞亮的鋪面,都是有年頭的老字號。相比之下,北街卻更洋氣時髦,飯店不管口味如何,裝修倒是一水兒的靚麗新潮,一望既知不是什么價格親民的地方。這里劇院,電影院,ktv和酒吧扎堆兒,但若論富麗堂皇,它們統統得往后排,把那個頭名的位置讓給“金臺湯泉”。 六層的建筑獨門獨棟,外墻貼的玻璃磚閃著讓人眼暈的金光——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什么高檔購物中心。 岳方祇清了清嗓子,領著白墨走了進去。一進門,迎面就有沖他們鞠躬:“歡迎光臨金臺湯泉!” 白墨嚇了一跳,往岳方祇身邊兒湊了湊。 大廳金碧輝煌,乍一瞅跟凡爾賽宮似的。彩拼的大理石地磚锃明瓦亮,簡直能照出人影。保潔員,服務生,還有無數的顧客在廳中穿梭,嘹亮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男賓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