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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排骨的麻桿年輕民工,報答能報答到什么程度?他只當自己做好事,根本沒把宿郢的話放在心里。說來說去,也不過一百多塊的恩情。哦,不,兩百多塊。傻子的皮試沒過關,過敏,就給打了針貴的。護士還是像之前一樣哄著他打了針,不過這回打的時間不止三秒,傻子動了一下,屁股就給扎青了,疼得他嗷嗷叫,搞得護士不得不送了他兩個口香糖才把他成功哄住。方一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爬到自己的滑板上跪坐好,期間宿郢本想幫他,但被他不識好歹地打開了手。走的時候,方一把兩百塊留下了:“藥費,謝謝醫生?!?/br>一共一百七十八,剩了二十二。拿到找零后,在醫生興味十足的表情下,他推開玻璃門滑著滑板走了。傻子是他的跟屁蟲,見他走了,嘴里喊著“方一方一”急吼吼地跟著跑了。宿郢跟醫生點點頭打了招呼,看著方一頭頂上空漸漸消失的“任務對象”四個紅字,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方一住的地方已經算得上是城市最邊緣了,離天橋約有三公里遠,平時他滑著滑板過來需要近一個半小時,握鏟子的手心全磨的是厚厚的發黃的老繭,全身上下最有力的部位就是他的胳膊。冬天他很少跑這么遠出來乞討,基本都是三天一次,平時則趁著中午暖和跑出來一次撿垃圾賣錢。出來的時候會背著家里的小音箱,去天橋和人多的地方賣唱、吹笛子,很多好心的人會看在天氣寒冷他還“賣藝”的份上給上幾塊錢,以示同情。夏天的時候就比較方便,背著破音響出來,或者只帶一根笛子,待累了不想回去就直接睡在馬路邊、公園里、或者汽車站廣場上,不用怕睡著了不小心被凍死,也不怕誰來跟他個臟了吧唧的乞丐過不去。但為了以防萬一,他的包里還藏著一把水果刀。如今的社會,因為騙子橫行,城管不定期巡邏,純粹的乞丐已經討不到太多的錢了,只有展示點才藝才能讓人覺得他自立自強不是騙子。為此他去學了唱歌,學了吹笛子。唱歌唱得好、運氣好的話,每天能有五六十塊的收入,偶爾碰上慷慨的了,一天能有□□十,像今天一天兩百多的情況更是極少數,至少這一年都沒有過,除非撞了大運。今天拖傻子的福行了大運,可非常不幸,他又碰上了個啞巴。錢在手里還沒捂熱,就被啞巴扯去消費了。不就是頭上破個皮,就要這樣消炎那樣打針的,他當初腿被截肢,身上被潑了硫酸都沒去醫院里,還是人販子找的黑心醫生隨便包扎包扎就給處理了。他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嘁,是少爺命的到哪都是少爺命。宿郢一直跟著方一和傻子身后,因為方一滑得慢,他就走得慢。輪子在磚地上硌得“咕嚕嚕咕嚕?!钡仨?,像沉沉的行李被拖在地上。走了一會兒,方一可能累著了,停下來喘了口氣,轉過頭一看,宿郢還跟著他。“你別跟我們?!狈揭徽f。宿郢見他說話了,低頭要在手機上打字,但方一不聽他的,轉頭跟傻子說:“滑不動了,你拉我走?!闭f著,把滑板前邊兒的一根打著結的麻繩遞給傻子。“好,我拉你!”傻子不是第一次干這事兒,這兩個月他跟方一跑了無數回天橋,也自愿當了無數回拉磨驢,這種事干著算得上是輕車熟路。他接過麻繩,拉著最前邊兒大大的結就倒退著往后拖。滑輪非常靈活,一拉就快速地滑了起來,傻子后退著小跑起來,忘了腦袋疼,嘿嘿地笑:“方一你看!我拉得快不快!”“看路!”方一猝不及防被他拉得差點摔下板子,卻見前方一個粗壯的電線桿,傻子直直地撞了上去,受了傷的后腦勺磕在柱子上,頓時疼得他松開拉繩的手抱住頭蹲了下來。失去了控制的滑板往一邊甩去,方一一個不穩,眼看就要摔出去。旁邊好死不死就是一家小理發店門口的石頭臺階,頭要是碰在上面準要開瓢。摔下去的一瞬間,方一忍不住閉上了眼。“咕嚕嚕嚕嚕?!?!”滑板滑摔出去滑行一段時間砰到了墻邊上,停了下來。方一死死地閉上了眼,頭摔了下去,但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與此同時,旁邊傳來一聲因疼痛發出的悶哼——是那個啞巴,他把手墊在了他的頭下。不出意外,宿郢的手被壓得破了層皮,本就沒什么rou骨頭凸起的手背猛得撞在臺階尖銳的棱角上,頓時一陣鉆心的疼,手指都伸不直了,疼得不受控制地卷了起來。額角冒起了冷汗,但他還是忍著疼,把方一給扶了起來。傻子還蹲在一邊兒疼得哭,周圍路過的人不時回頭看看他們,可能是覺得那么大一人了還當街抱頭哭有點奇怪。方一起來后,把宿郢僵著的手拉著翻過來看,這一看就火了,沖著傻子吼道:“哭哭哭,除了哭你還會個撒!你怎么不去死了!”宿郢的手背血青了,破了皮,雖然沒流血不算嚴重,但方一還是怒了。突然冒起的火,無法控制的情緒。胸口里像突然被大火灼燒,火燃燒上頭的時候,他幾乎喘不上氣,不得不捂著胸口大口地急促地喘。胸口隱隱絞痛,一種無法宣泄的憤怒占據了他的頭腦,眼前又開始出現麻麻的黑色小點。一瞬間,他又想到了血,想到了死亡,想到了……殺人。方一的胸膛不住地起伏,吸氣呵氣的樣子像哮喘病人一般,宿郢給嚇到了,連忙扶著他的后背一手給他胸前順氣。他來不及打字,只得搖著頭,一遍遍地對著方一好著的那邊眼睛比口型:不疼,沒事。宿郢把方一摟到懷里,拍著他的背,然后拉開些,沖他笑笑。我沒事,你別擔心。不知為什么,看著眼前啞巴一遍遍地給他做口型,情緒竟然奇跡般地快速平緩了下來。呼吸慢慢地降低了節奏,順了下來,而沖上腦子的血也逐漸降了下去,眼前再次恢復了清明。他用一只完好的眼盯著啞巴微笑的唇角,不知怎么,心里竟覺得有些怪異的滋味涌了上來。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只知道在那感覺上來后,他再看啞巴時,就覺得沒有之前那么礙眼了。他看著啞巴去把滑板撿了起來,放在他旁邊,繼續跟他比了兩次OK的手勢,做嘴型:我沒事。做完這一切,啞巴去了傻子那兒,傻子還在哭,眼淚鼻涕一大把全往胳膊上糊。宿郢有些無奈,過去看了看他的傷口,發現沒什么大礙后,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