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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分?!?/br> 顧連衡斜了斜嘴角,皮笑rou不笑。 他背起手,目光從幾個人臉上一一掃過,發現他原定“引蛇出洞”計策中想引的蛇全數在場,還有幾人在他的意料之外。 “都是朕的愛臣??!你們可對得起朕嗎!” 說得太急,顧連衡胸口一疼,猛烈咳嗽起來。 皇后看著他殘破的身子,面色有些不忍,雙手緊緊捏在一起。 她對皇帝愛恨交織,恨他自以為是,絲毫不顧別人感受,又愛他這些年來確實給過她陪伴和依靠。 那些佞臣終是被打入天牢,待查清之后,再行判罪。 眾人都以為鎬京終是免去了一場大亂,不會再有朱雀街頭流民逃竄、百姓流離的狀況發生。 皇帝似乎是無力再僵持,虛弱地對皇后招了招手。 “皇后,你今夜,陪朕說說話吧?!?/br> 皇后終究心軟,提步走到他身邊。 她扶著顧連衡走回廊下,又聽顧連衡問顧煊:“那個孩子呢” 這是在問仲禮。 顧煊道:“陛下立嗣之時,他自會出現?!?/br> 顧連衡閉上眼:“那皇叔先請回吧,皇后已經歸來,今日之事,就當未曾發生過?!?/br> 他把厭夜軍令遞給福全,示意他交給顧煊。 禁衛軍讓開了一條道。 顧煊騎著馬從中緩步而出,李舒景、單青山、閔英緊隨其后,厭夜軍又跟隨在后。 看著他們收起兵戈離去,皇后以為顧連衡終究是妥協了,心里對他的恨意消減了些許。 她走到他身后,準備為他撣去風雪。 忽而宮城之上一抹精光撞入眼底,待她看清那是何物,整個人大喊出聲。 “姜嬉??!小心??!” 那是顧連衡在聽聞顧煊入宮之時就布下的暗兵。 原本是三面環繞,成合圍之勢,只是顧煊入宮之時便有察覺,他以為皇帝布兵是為了防止反賊作亂,也曾想過皇帝布兵是為了殺他,卻沒料到厭夜軍會隨他而來。 顧連衡已經抬手至耳側。 他毫不猶豫地一揮。 頓時,宮城之上萬箭齊發,箭如鋪天蓋地的蜂群一般飛速而來。 顧煊立刻調轉馬頭,準備以背擋箭。 寒刀出鞘,與金屬相碰之聲尤為刺耳。 此時,厭夜軍已經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迅速站成一排,以背擋箭,護住顧煊。 他們有盾的提盾,沒盾的便憑手中刀劍揮開。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誓死無悔的勇敢,他們用血rou之軀,鑄成了一道人墻rou盾。 “王爺快走!” 他們有的已經身中數箭,聲音卻仍十分堅毅。 他們咬緊牙關,即使倒下了,也不輕易出聲喊泄露一絲痛苦。 皇后已經跪到顧連衡身前,“陛下,收手吧!陛下!” 可無論她如何痛哭跪拜,顧連衡仍是神色淡淡,攏著手看向顧煊。 姜嬉聽著羽箭破空的聲音,心知不妙。 她欲掀開兜帽,卻被一只冰涼的手按住。 “離開之前,不能掀開?!?/br> 說完,顧煊彎腰,刀尖從地上挑了一個黑色的厭夜軍盾,扔到李舒景手上。 “帶她走?!?/br> 李舒景凝眉,終是點了頭。 姜嬉緊張問道:“皇叔你要做什么?” 顧煊道:“這么多厭夜軍的血,不能白流?!?/br> 他說話的聲音沉淡至極,聽不出悲喜。姜嬉卻感覺背上黑袍的某一處有水滴滴落,似是顧煊的眼淚。 這是他的失誤。 他應是自責的。 姜嬉心里仿佛插了把鋼刀,疼得她幾乎窒息。 李舒景提了盾,策馬與顧煊的馬擦身而過,兩個人手撐馬背,翻飛的衣袍攪亂冰雪,兩個人換了馬騎乘。 顧煊提刀縱馬,往回殺來。 第56章 收場 顧煊的速度快極了,禁衛軍都沒看清他的動作。 大雪簌簌而落的天地之間,一抹勁瘦利落的黑影直擊過來。 閃著寒光的刀鋒擦過顧連衡的頸側,劃破他一層血皮,噌然刺入他身后的漆紅大柱上。 顧煊額角鬢發垂落,已經被雪濡濕。 承清殿內的燭光在他頰側投下一片陰影。他急促地呼吸著,“停手?!?/br> 顧連衡嗤笑一聲,“從來戰無不勝的厭夜王,僅有此才嗎?” 這話精準擊中顧煊內心最為懊悔的部分。 原本他不應該犯這種錯。 關心則亂,聽聞姜嬉出事的時候,他該考慮得更加周全才是??裳巯隆蠡谝呀泚聿患?。 巨大的痛苦在他胸腔之中來回激蕩。 好在顧煊自制力向來不錯,面上并不顯,只是出口已然沙?。骸巴J?,我任你處置?!?/br> 說罷,他直起身,把刀收回鞘中,單膝跪地,上承給顧連衡。 所有人都應該為自己的失誤負責,他也要。 皇后與顧連衡交頸而眠許多年,最知道顧連衡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緊緊拉住顧連衡的手,眼中露出祈求的目光。 忠臣不可殺,悍將不可辱。 然而顧連衡雙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他聽不進去,只撥開皇后的手,蹲下身來:“皇叔,學乖了?!?/br> 顧煊眉眼不抬,道:“停手?!?/br> 這句話中的威脅之意讓顧連衡莫名不舒服。 他起身,抬腳踩上顧煊的手,用足了力氣左右碾了幾遍。 “皇叔,早點低頭就好了?!?/br> 顧煊聽言,冷笑了一聲:“你的初心,是想讓我低頭嗎?” 顧連衡也勾起一抹笑容:“你說呢?” 你樣樣比朕出色。從朕記事的時候開始,父皇便那你同朕比較,你開疆擴土,朕用功讀書,可朕永遠拍馬都無法追及你。每當朕提出一條治國之策,你便又拿下一塊疆土。人人都說咱們二人文治武功,天作之合,只有朕心中知道,你的文謀于我,也不遑多讓。 及至如今,除卻個人恩怨,為國家計,也不能讓厭夜軍留在世上。 厭夜軍功高震主,不受軍權統轄,只聽命于厭夜軍令。今夜看來,厭夜軍令也無法號召其左右,他們只聽命于厭夜王。 這就是顧煊該死的理由。 他為顧煊想了許多該死的理由。 顧連衡抬手,宮城之上立刻停了動作,箭雨稍歇。 好在厭夜軍的盾從來堅硬,他們的反應速度又都極快,僅有二人陣亡,數人受傷。 皇后無法理解皇帝要殺顧煊的決心,只覺得是自己離宮才會引發這一連串殺戮,頓時后悔萬分。 她素來心軟,忙叫來福全,讓太醫院過來為厭夜軍治傷。 福全面有難色地看向顧連衡,又看了看顧煊,他們二人面上都沒有絲毫表情,仿佛是靜止的一般。 福全權衡半晌,終是手一緊,轉身去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