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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堂堂,形容溫潤,看那面路,確非輕浮之人。 他雙手往身后一背,解圍道:“這位便是步二公子吧?” 步懷敦轉過來,道:“正是草民?!?/br> 顧煊卻不為所動。 他不動,步懷敦自然也就不敢起。 他許久,他的目光終于從步懷敦身上撥下,轉而投向衍王。 幽沉的聲音從他唇瓣間流出,“衍王或該清理門戶了?!?/br> 如此,便把衍王和那掛著衍王府腰牌的侍衛分割了個干干凈凈。 也算順應姜嬉方才那一眼所求。 衍王長眉微斂,看向那侍衛,道:“凌守,怎么回事?” 那侍衛立刻跪到地上磕頭,哀求之聲不絕于耳:“主子,是我的錯,我不該見色起意,求主子饒命,求厭夜王饒命,求郡主饒命?!?/br> 衍王大步上前,抬腳便踹過去:“混賬東西,本王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 那侍衛演技也是極精湛的,當場涕泗橫流:“求主子饒命,求主子饒命,屬下以后再也不敢了!” 衍王目光垂落,轉頭看向顧煊,撩開衣擺跪了下來。 “皇叔,這混賬跟了我多年,今日犯下此難赦之罪,侄兒求皇叔看在侄兒的面上,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br> 他說的懇切,情深義重的模樣。 若非姜嬉重活過一世,差點又要為他動容。 邊上的步懷敦見他為了仆從下跪,心里也是頗有感觸。 顧煊卻并不領他的情:“哦?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有什么面子?” 在場的所有人均是一怔,似乎并未想到他當真如此不留情面。 他輕哼一聲,目光從步懷敦脖子上削過。 顧煊紅唇張闔,聲音磁沉,道:“擄她的人,便去求她?!?/br> 又對單青山說:“你留下來善后,具體如何,但看她的意思?!?/br> 說罷,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遞給姜嬉。 “物歸原主?!?/br> 姜嬉手里平白被塞了個尚有余溫的煙云紋檀木錦盒。 她尚未反應過來,抬眸便見那抹玄色衣擺消失在門邊。 空余眼下一片寂靜,場景十分尷尬。 她把那錦盒交由陶嬤嬤收下,而后便跟衍王道:“皇叔已然走遠了,衍王還請起吧?!?/br> 不知為何,她看見衍王對皇叔下跪的時候,心里那種快慰的感覺沖破束縛,像看到最好看的戲文一般,身心舒暢到極點。 私下里再如何陰私籌謀,面上仍要卑躬屈膝的。 衍王起身。 那侍衛立刻膝行過來,為他拍去膝上塵土。 卻被衍王一腳照心窩踹下去,真個人往后摔在地上。 他卻不敢耽擱,仍立刻爬起來跪好。 姜嬉聲音冷柔,看向攜書,道:“王爺今日倒是來得巧。更巧的是,王爺的侍衛擄的是我最得力最喜歡的侍婢,王爺你說,當如何呢?” 說著,她收回目光,望向衍王。 衍王作出一副十分歉疚且痛心的模樣:“理該將此混賬留下,任憑郡主處置,可他實在跟我多年……” “王爺既有此心,”姜嬉提高音量,截斷他的話。 杏眸斜斜看向他,竟然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威勢。 她稍作停頓,道:“那我這郡主府便屈就這位侍衛大人了。單大人,且勞煩你?!?/br> 單青山抱拳拱首:“厭夜軍單青山,領郡主命!” 而后提起那侍衛的后領子,由陶嬤嬤帶著,往里面而去。 那侍衛一邊被拖著走,一邊往回望向衍王。 卻見衍王神色晦暗不明,沒有明確拒絕姜嬉的模樣。 于是便軟下四肢的勁,任由單青山帶走。 他走之后,姜嬉傳來抱畫,讓她領著攜書下去洗漱,延請大夫。 而后院中便剩下她、衍王、步懷敦三人。 衍王欲言又止。 姜嬉道:“今日衍王割義之情,榮壽銘記在心。府上事多,便不留衍王了?!?/br> 她直直立著,未見絲毫懼色,更無畏縮之意。 衍王只覺著她與外頭傳言所說的大不一樣。 好說話和軟脾氣,這兩樣在她身上可都沒瞧見。 他心思微動,深深看了這妙絕的臉蛋一眼,而后道:“那好,本王便先走了?!?/br> 沒有得到姜嬉的回應。 衍王看在眼里,心頭更是憤懣難消。 他走之后,姜嬉和步懷敦便要會主屋。 他們走在回主屋的路上。 鵝卵石小路旁,初秋的菊花已然結成菊胎,隨著微涼的秋風搖曳。 步懷敦琢磨許久,小心問道:“為兄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br> 姜嬉原本在想事情,聞言抬眼:“二表兄但說無妨?!?/br> 步懷敦止住腳步,道:“表妹今日何以留下那侍衛之舉,為兄以為不妥。如此一來可就得罪了衍王。京中之勢,想來表妹比我清楚些,那衍王身后可是一半的朝臣。說起來,他并不比厭夜王差勢?!?/br> 姜嬉也止住腳步。 不遠處,主屋堂前掛著的牌匾熠熠生輝。 上面寫的“敦厚寧端”四字,筆走龍蛇,驚天泣鬼。 他說的都沒錯,可是,姜嬉道:“有些人,從根里,就已經敗了?!?/br> 她實知眼下動衍王并非最好的選擇。 可千里之堤潰于蟻xue,螞蟻總要先上堤,才能開始進行緩慢的蛀蝕。 她就是那只蟻,京中風頭最盛、卻也是最無權無勢的蟻。 即使爬上堤壩,也不會引起別人的忌憚。 步懷敦垂頭沉思,道:“表妹是何意?” 姜嬉轉過頭來,道:“厭夜王厲名在外,可他忠肝義膽,為保疆土浴血奮戰;衍王在這京中坐享其成,營私內斗樂于黨同伐異,誰是天上鷹誰是洞底鼠,高下立見。我愿追隨蒼鷹縱飛高空,跌落粉身碎骨也無懼,卻不愿做洞底鼠,死時仍為人板上魚被人拋棄。如此說,表兄可明白了?” 她語氣平靜到令人心顫。 一口氣說完,她便提步而去,徒留步懷敦在原地苦思冥想。 姜嬉卻也不怪他,未知內情的人,都知道她此舉愚蠢。 可她內心恨意難消,非要走到衍王的對立面不可。 恰巧皇叔也并不待見他。 如此一來,她也不算孤軍奮戰,因而方才便從衍王手上搶了人來。 她回到正廳,陶嬤嬤已經在一旁侍立。 “嬤嬤,方才托你暫管的東西呢?” 陶嬤嬤上來,把那煙云紋紫檀盒奉上。 這盒子看著十分精美,不似尋常之物。 姜嬉打開,只見里面靜靜臥著一支玉簪。 她愣住,繼而素手輕抬,取了那玉簪出來。 此簪通體盈透,中間部位有白銀鏤銀紋嵌塹而成,比之原來更兼幾分精美和素雅。 由于玉質稀奇,姜嬉認得此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