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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麻繩,分明就是要來綁他的。 李舒景也不是個輕易被欺負的人,當即呼喝手下護主。 兩廂打起架來,紀良三拳兩腿便把他那些爪牙給打趴下。 “東寧侯,請吧?!?/br> 紀良抖開繩子,禮節盡到,請君入甕。 ※ 姜嬉坐在馬上,夜風迎面,她心跳如擂鼓。 顧煊在她身后,垂眸撇了一眼她覆在他手上的青蔥白指,心里舒坦了許多。 “皇叔,”姜嬉頂著涼風,艱難開口,“您剛回京城,手握重兵,萬事是否還應隱忍為上?” 顧煊聞言,低頭看了她一眼。 “繼續說?!?/br> “京城如今波詭云譎,爭權奪勢,兵權之爭首當其沖。您手握重兵,萬人忌憚,又常在邊城,不知這京中許多隱私算計,皆與那用兵籌謀不同?!?/br> 顧煊大約跑出車架三里遠,他提了韁繩,縱馬緩行。 耳邊風聲靜默下來。 姜嬉喘著氣,柔聲道:“皇叔在邊城運籌帷幄,交州時滴水不漏,臣女甚是感激。如今回京,若皇叔有何需要,臣女雖不才,卻在太后身邊服侍了許多年,有能相幫處,必竭力相幫?!?/br> 她緩聲細語,說出來的話誠懇之至。 顧煊卻輕輕擰起眉頭,這話也太過客氣疏離。 姜嬉道:“皇叔少年成名,至今未娶,此次回京,太后必會為皇叔議親。臣女有一言,望皇叔耳納?!?/br> “說說看?!?/br> “姜府長女姜嫵,皇叔萬不能納其為妃?!?/br> “為何?” “姜嫵是東寧侯府老太君看中的人。東寧侯府這些年風頭漸起,絕非朝夕之功,他們暗中籌謀許多,皇叔才回京城,先勿與其相抗?!?/br> 東寧侯府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枝葉,那底下的勢力,深不見底。 上一世,李舒景死前把許多線索送至她手上。 那時陛下已然病危,李舒景信中要她稟明太后,召回皇叔處置此事。 只可惜信被衍王截去,直至她死的那一日,姜嬉才從衍王口中得知,阿景說的那股勢力,被衍王全盤接了手。 生死足見忠義。 東寧侯府如何,阿景都當得“忠義”二字。 “忠義”之士,不該死。 姜嬉頓了頓,繼續道,“還要一事要先與皇叔商議?!?/br> 她咬了咬唇,“臣女斗膽猜測,皇叔此番回京,是陛下授意,清君側而來。東寧侯府是陛下第一眼中釘,當年仲禮的母親,便是東寧侯府老太君選送入宮的。如果……” 顧煊對于她的說辭不置可否,只是長眉一挑,問:“如果什么?” 姜嬉輕提了一口氣,“臣女自問熟曉京城中人,自幼以來與人為善,自認人情通達,應當能幫皇叔良多?;适寰貌换鼐┏?,當需我輩。如果我自請為皇叔幕僚,皇叔肅清東寧侯府時,能否……” 能否什么,她腦海之中天人交戰許久,終是沒說出口。 “能否什么?能否放過李舒景?” 顧煊嗓音清沉,如細小的跳珠,落入姜嬉耳內,輕輕顫動。 他們距離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輕震。 緊接著,修長而冰涼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下顎,柔軟的唇湊到她耳邊。 姜嬉聽見一道危險得令人戰栗的聲音問:“你喜歡他?” 第18章 湯池邊 喜歡嗎? 姜嬉沒想過這個詞。 她只是覺得李舒景和她很像。 李舒景自打出生起便沒了親娘。 后來他父親再娶,繼母對他明面上百般好待,實則多看一眼都不肯。 那年七夕,太后禮宴上熱鬧非凡,但凡多看顧點孩子的,不說不會離開孩子半步,至少也不會叫孩子跌入那湖水之中。 好在侯府老太君從來強硬,除了大是大非,從來都是護著李舒景。 他繼母不護著他,老太君卻不肯叫旁人欺負他分毫。 就如太后對她一樣。 再有便是,他是姜嬉自小以來,第一個肯明明白白站出來護著她的人。 不怕被人知道,也不怕被人評說。 滿天下都知道,姜嬉能被太后養在膝下,全是因為他父親跪死在太后宮門前。 她在宮中生活,少不得會有宮婢議論詆毀。 她聽了刺耳,卻不敢作聲。 李舒景不同,他聽那些宮婢耳語,便是一通打罰。 他說,反正他跋扈之名遠揚,罰幾個宮婢也不算什么。 可他下次來找她玩,彎腰的時候總是齜牙咧嘴,想也知道是受了老太君的家法。 后來她們二人雖未明說,卻有了默契。 李舒景在東寧侯府住得煩悶了,便來找姜嬉喝酒。 姜嬉偶爾心事重重,也多得他勸慰。 他很豁達,本著“大不了就是一條命”的江湖氣,肆意張揚。 說到底,她如今善于逃避卻又豁得出去的性子,除了朱雀街頭的那場死,更多的成因,還要追溯到她與李舒景抱團取暖的童年過往。 她本就是善于逃避的一個人,得了李舒景的影響,偶爾也能豁得出去。 有一回陛下病重,太后垂簾受一名文臣刁難。 姜嬉看著午膳都用不下的太后,暗暗下定決心。 第二日,她與李舒景蹲在宣武門前,砸了那文臣一袍子雪球。 雖然孩子氣,倒也暢快。 太后至今還津津樂道。 只是后來她們知天理,曉人事。 姜嬉讀著“男女授受不親”這句書,漸漸疏遠了他。 他卻執著,每每在她身后追著喊神仙jiejie。 那時候被煩得厲害了,她甚至還會兇他。 李舒景總會扁扁嘴裝委屈,姜嬉吃不住這一招,便會心軟道歉。 說喜歡,應當也算是。 她喜歡她父親母親,喜歡太后,喜歡陛下和皇后娘娘,喜歡單青山和冷臉小仲禮,也喜歡李舒景。 皇叔問的,應當是這種喜歡吧? 或者…… 皇叔為報母親的恩,竟當起長輩,關心起她一輩子的心意來嗎? 如果是這樣,那皇叔問的“喜歡”,極有可能是她上輩子對衍王的那種,想攜手白頭的喜歡。 姜嬉神馳萬里,始終摸不定皇叔的心思。 她咬了咬唇,“我和阿景……” “罷了?!?/br> 柔緩的聲音被沉聲截斷。 顧煊下顎繃得死緊,眸中露出幽沉光芒。 他只覺得“阿景”這個稱呼,甚是刺耳難聽。 “我們,算是姐弟?!?/br> 姜嬉終是硬著頭皮補充了一句。 清風徐來,黑云頓散。 月華流瀉千里,顧煊腦中的那根弦恍然松下。 大掌還覆在柔嫩的手上,觸感溫軟細膩。 顧煊猛然一驚,差點仰下馬去。 厭夜王,大軍壓境仍安如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