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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說話,就一直坐在床上看柏昌意。 “過來吃早餐?!卑夭饪此谎?,視線又轉回電腦屏幕上,“有小籠包,燒麥,油條和豆漿。都是熱的。不想吃的話樓下也有別的?!?/br> 庭霜走過去,也不刷牙,直接就拿起一個小籠包塞進嘴里,頓時香汁四溢。 食物和幸福一個味道。 “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就總覺得這么……就……每天醒來的時候我都對剛剛開始的這一天期待得不得了?!彼贸酝晷』\包的油嘴親了一下柏昌意,又叼了根油條,去拉窗簾,“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晨光撲面而來,灑滿他的手臂、胸膛、雙腿還有光著的腳背。 滿室明媚。 他坐到窗臺上,啃著油條,看看樓下的行人與車輛,再轉頭看看正在工作的柏昌意:“就,特別強烈地感覺到……活著?!?/br> 就像陽光,就像夏天,就像不盡的野草,年復一年地旺盛。 柏昌意抬眼看庭霜:“我明白?!?/br> 庭霜對柏昌意笑,然后又去看窗外。 吃完東西,他打電話給庭蕓,講了這幾天發生的事,約她一起吃午飯。 “啊?!彼麙炝穗娫挷畔肫饋?,忘了問柏昌意的意見,“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看你?!卑夭庹f。 “我想要你去?!蓖ニf,“你放心,我媽不會像我爸那么對你的。我和我媽的關系……怎么說,不是很像母子。因為我不是跟著她一起長大的……” 庭蕓和祝敖離婚的時候庭霜還很小,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見不到庭蕓,就有點忘了庭蕓的長相。庭蕓離婚后第一次來看他的時候,帶他去游樂園,庭蕓去給他買冰淇淋,他在旁邊亂跑,走丟了,還抓著別的阿姨的衣角一個勁地叫mama。 “她一直拿這件事笑我?!蓖ニ夭庵v這事,講著講著自己也覺得很好笑,“所以后來我都不叫她媽,我叫她庭蕓女士?!?/br> 而庭蕓女士叫庭霜:“小庭先生?!?/br> 像跟老朋友會面那樣。 庭霜上前跟她擁抱,然后介紹柏昌意:“這是我的……嗯?!?/br> 那個“嗯”仿佛含了無窮意味。 “小庭先生眼光很高嘛?!蓖ナ|笑著調侃完庭霜,去跟柏昌意握了一下手。 之后她對待柏昌意,就像對待好朋友的男朋友那樣,沒有好奇心,不打聽任何事,禮貌地保持適當距離。 進了包間,點好菜,庭霜邊給庭蕓添茶邊說:“今天下午我打算去看看我爸?!?/br> “嗯?!蓖ナ|應一聲。 “你要跟我一起去嗎?”庭霜問。 “不了吧?!蓖ナ|笑了一下,說話很直接,“我不想他死,但是這離‘我想去看他’還遠得很。好了,小庭先生,我們談正事,你想要我干什么?” “那行?!蓖ニ北颊},“電話里我也說了,roborun周一有臨時股東會會議,你也是股東,他們沒通知你嗎?” “沒有?!蓖ナ|抿了一口茶,“二十年前我就跟祝敖說了,公司的事不要找我,分紅打到我的賬戶里就行?!?/br> 庭霜想了想,問:“那你們當時有寫什么書面協議嗎?比如說,你允許他們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開股東會,或者修改公司章程……這之類的?!?/br> “沒有,就是口頭說了一下?!蓖ナ|回憶了一下,“二十年前roborun根本沒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那時候,一些小民企做事方式都還很原始,我記得當時公司連法務部都沒有?!?/br> 形勢有利。 庭霜拿出上午準備好的委托書,遞給庭蕓:“那,你能不能暫時委托我來代你行使部分股東權益?” 她瀏覽了一遍委托書,在末尾簽了字:“你還在上學,我都沒跟你聊過這些,其實這些以后也都是你的。之前的分紅我都幫你做了投資,大部分是不動產,準備等你單獨立戶以后再轉到你名下?!?/br> “???”庭霜指了一下自己,“給我?那你怎么辦?” 他一直都怕庭蕓生活得不好。 “什么怎么辦?”庭蕓好笑,“這些本來就是準備給你的?!?/br> 庭霜說:“但是我有能力養活自己?!?/br> “我知道,你從沒讓我擔心過。但是……”庭蕓想了一下,“有代際積累還是不一樣。我和祝敖是白手起家的,所以我們當時的選擇少很多?!?/br> 聊了幾句,菜上來,每人有一盅紅棗桂圓雞湯。 “這家的招牌?!蓖ナ|笑說,“我想你們在德國應該挺少喝到這種的,嘗嘗?!?/br> “好……”庭霜拿起湯匙攪了攪湯。 他不吃紅棗。 柏昌意什么也沒說,只是一邊聊天一邊不著痕跡地把庭霜那盅湯也給喝完了。 飯吃到后半段,庭蕓接了個電話,庭霜隱約聽到電話里有小女孩在嬌嬌地叫mama,庭蕓溫聲細語地哄,像一團正在融化的:“mama就回來,你先跟jiejie玩,mama在給你買冰淇淋?!?/br> 庭霜覺得庭蕓應該想盡快回家,于是等她掛了電話,他說:“你們先吃,旁邊有超市,我去買冰淇淋,我知道小孩喜歡吃什么樣的?!?/br> 說完,他站起身,習慣性地吻了一下柏昌意的唇,低聲說:“寶貝兒,你結一下賬?!?/br> 庭蕓離開以后,庭霜站在馬路邊發了一會兒呆。 “吃冰淇淋么?!卑夭庹f。 “你快去買,電話里那個幸福的小孩馬上就要擁有八盒冰淇淋了,我要比她擁有更多?!蓖ニf。 “好?!卑夭庑?。 最后還是只買了一盒,因為沒地方放。 庭霜坐在車上挖冰淇淋吃,車開向醫院。 他們兩點半就到了icu門口,等著三點一到,就進去探視。 庭霜沒有讓柏昌意陪。 他有很多話要單獨對祝敖講。一些隱秘的,他連對自己都不想講的話,他決定默默地蹲在祝敖病床邊講。 “爸?!?/br> 庭霜戴著口罩,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咱們倆好像沒怎么談過心,對吧。當男的挺慘的,多講兩句心里話人家就說你娘們唧唧?!?/br> 他扯了一下嘴角,被口罩遮著,看不出來在笑。 “這兩天我想了很多,比之前二十多年想得都多。你知道么,昨天站在icu門口,阿姨跟我說,是我把你氣成這樣的時候,我有一瞬特恨自己是個同性戀。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有罪。 “這輩子都洗不掉的那種罪?!?/br> 他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都不敢去看祝敖蒼白衰老的臉。 “那一瞬間我腦子里出現了一個平行時空,那個平行時空里的我不是同性戀,我娶了老婆,生了好多孩子。你也沒躺在這兒,你做爺爺了,高興著呢?!?/br> 他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想去摸煙。 “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