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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嘉收拾了一間臥室出來。 “我跟你說說要注意的事?!蓖ニf,“你別像之前在我家那么隨便?!?/br> 祝文嘉癱在床上玩手機:“我現在就是小白菜,寄人籬下,哥不疼嫂子不愛?!?/br> “真哥不疼嫂子不愛,我就把你扔在餐館后廚洗盤子了?!蓖ニ炎N募尉酒饋?,“你認真聽我說。你的浴室就在你臥室隔壁,這倆地方是你的,沒人進來,你愛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地方,除了我們臥室,你也都能去,但是得穿好衣服,不許衣衫不整地在你嫂子面前晃悠。我的東西你隨便用,但是你嫂子的東西都不許亂動,還有,你嫂子有事的時候也不許吵。噢,對了,家里不許帶一切包括但不限于人在內的動物進來,也不許亂給狗喂吃的。盡量別熬夜,起晚了沒人給你做飯。到了睡覺時間家里就斷網,別想著半夜打游戲?!?/br> “你們家規矩怎么這么多啊?!弊N募握f,“住你們家跟住和尚廟里似的?!?/br> “我也沒求你住?!蓖ニ戳艘蝗εP室,應該沒缺什么東西了,“我這幾天要考試,陪不了你,你安分點?!?/br> 接下來幾天祝文嘉確實比較安分,也不是他自己想安分,主要是沒錢,就連在家打個游戲他哥都不給他充錢。 而且他發現他哥定的那些規矩真的不是說說而已。有天早上起來,他還沒睡醒,所以也沒注意,穿著內褲就去廚房倒咖啡了,結果正好撞上準備出門的柏昌意。 柏昌意倒是跟平時一樣,跟他點了一下頭就出門了??傻劝夭庖蛔?,庭霜立馬扣了他一半的零用錢。 祝文嘉的瞌睡一下子全醒了,抗議道:“這也扣太多了吧?” 庭霜連考了兩天試,暴躁得很:“不多。你這么調戲你嫂子,我沒把你打一頓都算便宜你??旎嘏P室把衣服給我穿上再出來?!?/br> 祝文嘉被這么治了幾周以后,竟然也適應了,漸漸開始過上了(他從前認為慘無人道的)規規矩矩、早睡早起的生活。他日常出入的場所由夜店和紅燈區變為博物館和網球場,由于實在沒錢,夜里還斷網,他連游戲也提不起興趣打了,后來甚至還時不時地翻翻柏昌意給庭霜訂的英文科技雜志和天文雜志——至少看這些雜志不用花錢,也不用網。 已經到了秋假,庭霜考完試之后就一直在家里梳理和總結他的知識體系。一個專業背后的知識體系是龐大而復雜的,不可能一兩天就全部搞定,何況他不止要整理他的專業知識體系,他要整理的是他整個人擁有的全部知識的體系。 他要借此了解和審視他自己。 這是他最近想明白的事。 他要向外,走向世界深處,也要向內,走向自我深處,這樣才可能知道他到底站在哪里,他到底要往哪里去。 此外,他還同時在做動力學分析、畫設計圖——柏昌意答應在假期陪他做一套立體機動裝置實物出來,讓他飛來飛去,想砍什么就砍什么。 祝文嘉對著庭霜的設計圖垂涎不已。 “哥,我什么時候也能弄這么一套東西出來?” 庭霜正在電腦上模擬他穿著立體機動裝置飛來飛去時的風阻,聞言連頭都沒抬:“要不你申個學校去讀工程類的專業吧?比如飛行器設計什么的?!?/br> 祝文嘉陷入了思考。 他在英國讀完高中之后決定gap一年再讀大學,結果這一gap就沒完沒了,玩了都超過兩年了他也沒開始申請大學。 以前他覺得庭霜的生活特別水深火熱,又窮又苦,整天上課,現在倒有點羨慕了。主要還是因為他現在經濟受到管制,意識到自己沒點本事還是不行。 “哥,那你覺得學這個有意思嗎?”祝文嘉湊到庭霜身邊,去看電腦屏幕上的數據圖,看了半天也沒看懂,“難學嗎?” “不是特別有意思?!蓖ニl現計算出來的風阻誤差太大,簡化模型要重做,“但是一旦開始了吧,還是想把它做完?!?/br> “不是特別有意思你還想把它做完?”祝文嘉不理解,他一向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也是說不干就不干了。 “嗯……我最近也在想這個問題?!蓖ニ嗔巳嗵杧ue,決定先把模型放到一邊,休息一會兒再繼續算,“你剛問我難不難,我覺得難,你問我有沒有意思,我也覺得沒什么意思。但是吧,我就在想,是不是就是因為它難,我才覺得沒意思,我才不喜歡。畢竟吧,人都喜歡做簡單的事。這個簡單也不是絕對的,擅長了,就覺得簡單。我就是不想把‘困難’和‘不喜歡’搞混了,所以想堅持把它做完,把它學會,要是還是不喜歡,那就真的不喜歡,不是我意志力有問題?!?/br> 祝文嘉聽了,不知道該說什么,半晌才說了句:“哥,你腦子也太繞了,你以前不這樣,估計是被我嫂子帶的?!?/br> 想到柏昌意,庭霜眼底溢出一點笑意:“嗯是他帶的?!?/br> 柏昌意總能讓他不確定,讓他不停留在某個觀點里,讓他不狹隘地認為自己總是對的,讓他站在不同的角度思考,看到不同的可能性。 跟庭霜聊完之后,祝文嘉一直在想要不要申請幾個大學去試試學點什么,但是又打不定主意到底要學什么專業。 庭霜難得看見失足少年祝文嘉一副要走正道的樣子,就去問柏昌意怎么辦。 柏昌意說:“八月底有校園開放日,可以讓他去不同院系參觀一下?!?/br> 于是校園開放日那天庭霜就陪祝文嘉去參觀了一下學校。本來他也沒對祝文嘉抱多大希望,沒想到祝文嘉竟然真的有了幾個想繼續深入了解的專業。 下午回家,祝文嘉一看時間,正好是國內的晚上十點,他爸媽應該都還沒睡,于是他就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打算告訴二老自己決定讀大學的喜訊,讓他們在精神和(主要是)物質上支持一下,同時由衷地期望他爸在喜悅之后順便把他的經濟自由也給一并恢復了。 視頻一接通,祝敖第一句話就是:“祝文嘉你怎么一腦袋白毛?明天就給我染回去?!?/br> 在祝敖面前,祝文嘉和庭霜不是一個性子,要是庭霜聽到這話,肯定直接就一句:“我花自己錢染的,跟你有什么關系?” 但是祝文嘉不能這么說,他這頭白毛就是花祝敖的錢染的,他還指著祝敖繼續給他錢讓他染紅毛綠毛彩虹毛呢。 “爸,我也想染回去,可我卡不是被你停了么?沒錢染。我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弊N募握f著,往四周看了看,拿起一頂庭霜的帽子往頭上一戴,希望祝敖能眼不見心不煩,“我媽在嗎?我有重大決定要跟你們說?!?/br> 祝敖臉色一變。 重大決定? 難道這臭小子也要跟男人過了? “你先跟我說說是哪方面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