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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找不到方向又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所以眼下不管來人是無崢還是有崢,他都打算讓對方留個步,談一談了。 打定主意,余亦勤凌空虛踏了一步空氣,人卻像踩實了一樣躥出去,他一邊突進,一邊將刀換到了左手。 杜含章還在來阻攔,或者護他的路上,本來不出意外,眨眼就能趕到他身邊,可他沒想到余亦勤會突然換手拿刀。 那把造型怪異的刀柄碰到余亦勤左手的瞬間,他腕子上的膏藥布一下碎成了灰霧,曝露出皮膚上的六圈筋脈色的紋路來。 它們出現的突然,消失得更加突然,杜含章還沒細看那是什么,就見它們像解開的纏蛇一樣,潛入了余亦勤小臂上方的皮膚下面。 與此同時,他整個人周身冒出了一陣被彈開的有形空氣,偌大的山洞里,不知道為什么開始有了輕微的震感,頭頂霎時落土紛紛。 余亦勤表情沒什么變化,但在這種威壓的加持下,看起來居然眉眼沉沉,冷酷得讓人有點想離他遠點。 可是杜含章不想,就在這飛沙走石的一瞬間,他再次感受到了之前那種微妙的感應,并且這次非常強烈,變成了某種種呼之欲出的悸動。 他的直覺告訴他,余亦勤就是他要找的人,那幾圈東西隱沒之后,他身上突然就有了余雪慵的殺氣。 至于之前為什么沒認出來,關鍵應該就在對方手腕上的那六圈紋路上,那是什么? 它消失之后,余亦勤明顯實力大增,那是封印嗎?那個圈數六又代表什么? 第25章對峙 半空之中,余亦勤絲毫沒察覺到有人快將他的后背盯穿了,已經貼到了縱火花跟前。 說時遲那時快,那些花和他頸側的魔火相呼應似的,焰苗猛地拔高之后在空中交匯。 魔火像是見了油星一樣,一窩蜂地順著他的手臂卷上身軀,眨眼間他半個身體上都燒起了火苗。 這一幕看著就殘忍和痛苦,但杜含章絲毫不覺得快意,他往余亦勤頸側擲了塊木簡,小木牌一貼到位,和他的手指之間又有白氣相連。 他將靈氣源源不斷地往木簡上灌,魔火貪得無厭,立刻順著氣線燒了過來,杜含章以氣做繩索,趁著它還沒斷,扯著余亦勤往后拉。 偏偏有些人他不合作,余亦勤不肯順勢往后退,一邊跟杜含章較勁,一邊不閃不避地往黑霧里劈了一刀。 眾所周知,霧、水和空氣都是切不開的東西,可是余亦勤這一刀出人意料,遲雁和杜含章最先看見,魔道上居然出現了一道無法閉合的裂口。 這人的刀勢居然撕破了虛空!遲雁才覺得不可思議,更詭異的一幕就出現了。 她看見余亦勤順著那個缺口,頭也不回地一彎腰,手腳麻利地鉆進了那個傳說中只有魔族才可以過境的通道。 遲雁嚇了一跳,無助地去看陸辰,說:“這……隊長,他、他怎么進去了?” 荼疆的魔火隨著沉睡的魔族消失了一千年,也是梅半里的案子之后才在人間出現的,陸辰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只能跟她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我更關心他還出不出得……來,喂!姓杜的,你干什么?” 陸辰話音未落,杜含章已經揣著一腔越理越亂的心思,步上了余亦勤的后塵。 他其實有預感,余亦勤肯定會去硬杠那團霧氣,但他沒想到這人居然會直接往里面跳,而且他還真的進去了。 魔火吞噬生氣,跟不會游泳的人跳水一樣危險,杜含章以前沒這么干過,他并不知道霧氣后面是什么,他只清楚只要自己還活著,余雪慵就跑不了。 遲雁登時也急了,扯著嗓子勸阻:“組長不要過去!危險!” 杜含章聽到了卻沒回應,已經一腳踏進了黑霧里。 縱火花又開始燃燒示威,火星噴射著往他身上濺,不過沒等碰到他,杜含章指尖的木簡就陡然變成了一把紙傘,他推著傘骨撐開,將火星盡數攔在了傘面上。 紙傘上瞬間破了一堆洞,杜含章身上卻毫發無損,他將紙傘擋在身前,不斷往破洞處灌注靈氣,接著又往阻力強勁的霧氣里進了一步。 只是就在這瞬間,霧氣里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你……” 這是一道男聲,聽起來很年輕,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那只手的主人無崢,杜含章聽他開口的時候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就變得冷漠和孤傲了起來。 霧氣里同時響起了短兵不斷交接的聲響。 鏗—— “相傅,果然是你?!睙o崢又說。 杜含章聽見這個久遠的稱呼,心下登時愈發確定,自己的感覺并沒有錯。 相傅是矜孤族語中教授武藝的師父,如果說話的人是無崢,那么從前他的相傅就只有余雪慵一個人。 杜含章在這一瞬間覺得命運真是殘忍。 他找了一千年的人就站在面前,他自己沒有認出來,那人背負著他一生的愛恨,見了他同樣恍若路人。 杜含章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如果他們能夠和平相處,那么所有的怨恨意義何在?但如果舊恨無法釋懷,那他為什么會認不出正主? 現在回頭去看,他之前對余亦勤的種種友好,實在是非常的傷自尊。 不過傷都傷完了,杜含章冷漠地心想,其他的事先放一邊,把人逮到了再說吧。 下一刻說曹cao曹cao到,他要逮的余亦勤在霧氣里說:“相傅?說我嗎?” 無崢不無譏諷地笑道:“春曉說你失憶了,我本來還不信,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沒想到你這種人身上,居然也會上演這么狗血的橋段,活著可真有意思,你說是不是?” 他提起禿鷲來語氣親昵,余亦勤板著臉說:“你說是就是吧,古春曉呢,她在哪里?” 無崢在一堆野獸的嘶吼聲里冷笑:“她就不用你cao心了,跟你這種叛徒沒有關……” “系”字還沒說完,他又猛地換了個警惕的語氣喝道:“誰?” 隨著他的質問,杜含章撐著一把破得幾乎只剩下傘骨的紙傘,整個人踏入了霧氣后面。 霧氣后面一改洞口那個逼仄的模樣,居然是一個開敞的大空間,有花有草有廡廊,像是一個古代的院落,里頭正值深夜,沿廊掛著的燈籠都是蓮花狀的魔火。 燈下擠滿了山鬼,殺傷力不算多高,勝在可以用來拼一次人海戰術,此刻這些山鬼正前仆后繼地往余亦勤身上撲。 在這場拼斗的外沿,一個穿著蒼鸞長袍的男人正袖手旁觀,骨妖已經脫離了屏障球,變成了蹲在他肩上的小黃鸝。 杜含章看過去,立刻就對上了一張戴著蘇衣被的臉。 余亦勤陷在魔物堆里,正在墻上飛檐走壁,看見杜含章進來,目光在他身上定了一下,感覺這時問他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