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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浮空,大地下沉,昆侖天梯斷裂,天地之間流通的靈氣就斷了,不成循環的人間地氣日益稀薄,如今已經到了幾乎無靈可采的地步。 沒了靈脈和通天路,妖不能飛升,魔不再成神,人與鬼族也無法再位列仙班,人鬼妖魔都擠在同一個地盤上,在沒有神來拯救和維序的疆域里繁衍。 其后幾千年,大地上分分合合,發展到如今,卻是對天地靈氣依賴最少,個體力量最弱小的人族成了地上的主宰。 人族是人間的當家者,有著威力巨大的武器和完善的法治,客居的異族不能在人的主場上殺人奪舍,這是人妖鬼三界聯盟約定了幾百年的協議。 不過妖鬼族內也有犯罪分子,可他們即使不遵守協議,想要妖化一個人,將人原本只有幾節的頸椎拉到這么長,同時還要保證人能清醒地活著,這個技術需要耗費的妖力絕對比自己親自上要大不少。 而如今妖力就約等于靈力,有腦子沒小弟的妖鬼都會珍惜羽毛,不會隨便浪費氣力。 但排除掉小王之后,古春曉其他的朋友,余亦勤全都不熟。 要是這東西今夜沒來,他本來是打算明天問小王要了電話,挨個去問的,只是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家里先來了個假扮成古春曉的面條精。 這怪物來造訪他的原因暫時還不明,但她的目的已經露出來了。 剛剛她撲過來的時候,手上的指甲憑空暴漲到了一寸半,是她的殺氣先泄露了,余亦勤才把她摔到門板上的。 她為什么襲擊自己?是跟他有仇?還是恨的是古春曉,動他只是因為有株連癖? 死宅的硬傷在這種時候一下就突顯了出來,因為漠不關心,對禿鷲的愛恨情仇一概不知的余亦勤眼下沒有任何可以懷疑的對象,只是事已至此,再去失悔已經晚了,他只能盡力去找。 那么假設這位訪客是熟人,她會是古春曉的哪個“朋友”? 因為這個長脖子一直在繞彎子,余亦勤問她問題,她回的也全是問題,藏頭露尾的感覺十分明顯,余亦勤姑且認為是她怕自己認出她來。 可如果真這么謹小慎微,虛與委蛇,在自己問她春曉在哪的時候,她就不該直接承認,而該統一作風,繼續否認,或者提出告知的條件。 她的言行前后矛盾,邏輯也有點亂,不太像什么老實的妖鬼,要是照著她的節奏來,余亦勤估計半天都聽不到一句真話,所以他突然真假互摻地瞎扯了一句,意在打亂她的思路。 如果這怪物跟古春曉熟悉,那她一定知道,禿鷲的室友不僅不叫小代,還是一個不能替她背鍋的普通女孩。 這種前提下,怪物要是還想隱藏自己,最傻也該問一句“小代是誰”,好把嫌疑轉移到禿鷲的其他非人朋友里去。 可讓余亦勤沒想到的是,她居然似是而非地承認了。這足以說明她知道的東西其實不多,不過反推過來,古春曉的熟人圈大概率是可信的。 再有就是那句“眼睛尖”,余亦勤從這句話里屏蔽了自己,瞬間想道:難道古春曉是因為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所以才失蹤的嗎? 那這個范圍可能就大了,任何一伙藏匿在城市陰影里的勢力都有可能,包括梅半里的那個…… 不等余亦勤想完這句,“古春曉”的頭已經高速地繞著他飛了半圈。 它越貼越近,口中夸張地大笑,那架勢很明顯,她連繩子都省了,打算用脖子給余亦勤來個五花大綁。 余亦勤不可能站在這里等她來捆,膝蓋屈起就準備閃開,只是他沒能跳起來,因為他的腿腳上已經纏滿了膚色的細線,它們雜亂交織,像一攤會膠泥一樣將他粘在了原地,蠕動的效果有點令人反胃。 不過座山雕的大哥扛得住這個,他朝左邊歪了下身體,做了個發力拔出右腿的動作。 只是這脖子黏性巨大,他拉不動腿,上面的頭又速度塞火。箭似的飛完了一圈,繃直的線下一瞬就能勒到余亦勤的兩臂。 余亦勤顧得了頭顧不了尾,只能放下腳上的自由,猛地蹲下去,和那一圈驟然收緊的細線險險擦過。 線圈沒能勒住他的人,倒是卡住了他的一小撮因為蹲下太快而飄起來的頭發,余亦勤感覺頭上傳來了一點拉扯感,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因為線像鋒利的剪刀一樣,利落地切斷了他的頭發。 那是一陣在磅礴的雨聲之中,人耳根本聽不到的細微剪切聲,但怪物的殺意卻倏然引爆了。 斷掉的碎發紛紛落回了余亦勤的頭頂,怪物一擊落空,沒有慣性似的剎在空中,轉過頭來,臉上有了怒意。 余亦勤單膝跪地,左手拉線,右邊反手握刀,將刃口上挑的線拉得更緊了一些,沖她說:“別動?!?/br> 他向來不太會逞口舌之利,后面連句恐嚇式的“再動就讓你脖子搬家”都沒有,使得這聲威脅毫無氣勢。 怪物明顯沒把他當盤菜,瞥了眼他那把連刀身黯淡的匕首,冷笑一聲之后突然俯沖了過來。 “就你這把小破刀,”她不屑地笑道,“又能把我怎么樣呢?” 她似乎對她的脖子非常自信,余亦勤驀然抽刀改掄,朝砸過來的頭顱揮了一刀。 事實上無論男女,臉部遭襲的時候都會下意識防護,怪物也不例外,她驚了一下,余亦勤腳下的桎梏轟然解體,并纏著他的左腳將他扔進了外面的大雨里。 “嘖嘖嘖,你可真是個好大哥,我好歹頂著你妹的臉呢,您老下手能不能有一點心理障礙?” 余亦勤在地上打了個滾,沾了一身的水,左手撐地穩住了。 他對著自家的門口,看見那個怪女人將古春曉的頭放回了原位,脖子那一截卻是空的,拉出來的長線被她凹成了一把油紙傘,她撐著傘柄走T臺似的出來了,邊走還邊在諷刺他。 余亦勤沒理這句,站起來臉上的水都沒擦,戒備地說:“小代,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轉了轉搭在肩膀上的傘,笑盈盈地說:“也沒想干什么,就是看你為了找meimei,跑來跑去的那么拼,想來請你……睡個好覺!” 最后四個字她說的又低又快,話音未落她就猛地舉起了傘柄,線扭的傘蓋瞬間變形,迅雷不及掩耳地往上長成了一把大刀的造型。 然后她掄著這柄目測能有四十米長的大刀,遠遠地朝余亦勤砍了下來。 余亦勤避開了這一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刀是用她身體做的原因,她的刀勢出人意料的快,而且長短切換自如,他在院子里繞了兩圈,終于被刀尖挑到了衣服。 這怪物的脖子好用得很,才砍完他的人,瞬間又變成了之前那種流膠,順著他的T恤往前瘋涌。 余亦勤的皮膚上瞬間就傳來了劃傷似的疼痛,他皺了下眉,下一秒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