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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是被蠱惑了,再看那個“蚊帳”的顏色越來越深,風里隱約有了股淡淡的血腥氣。 余亦勤聞到血氣,登時反應過來那帳子吸血,當即伸手做了個拽的動作,空氣里旋出了一條繩狀的灰線,捆住男人將他拉得飛了出來。 “蚊帳”裹著男人的腿,纏住或粘在他腿上似的,在空中拉得都變了形。 余亦勤瞬間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沒想到這“蚊帳”看著輕薄,拉鋸起來卻像是一輛滿載的貨車。他往后拽了拽,仍然感覺拉不動它,瞬間改換對策,拿左腳在地上挑了一下。 夯過的土層本來堅硬,此刻卻像散沙一樣,隨著他的動作飛出去了一把刀狀的土塊。 這土刀的去勢很快,不比離弦的箭慢,落點也準確,眨眼間就到了“蚊帳”裹住人腳的位置,在掠過的途中將帳子撕成了兩塊。 連接一斷,余亦勤手上登時一輕,他將繩子往后一掄,中年人登時飛離了帳子,纏在他腳上的粉色殘片卻倏然融進空氣里,不見了。 與此同時,對面的“蚊帳”卻像是被激怒的野獸,整個搖晃舞動起來,它發出了一陣示威似的蛙鳴聲,聲音并不尖銳,但卻異常刺耳,像是無數只長指甲在刮黑板。 余亦勤皺了下眉,覺得有點難聽,不過還不用捂耳朵。 摔倒離他不遠處地上的中年人卻沒有他這么“聾”,立刻蜷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和哀嚎了起來。 他抖如篩糠,雙眼很快翻成了魚目白,雙手抱著頭在地上瘋狂地砸,像是要把腦子里的什么磕出來一樣。 然后隨著他的動作,他左邊的耳朵眼里確實飛出了幾點淡粉色的東西,它們在男人的耳朵眼里閃了一下,立刻又有鉆回去的跡象。 余亦勤眼疾手快,屈指往那邊彈了點灰,灰粉瞬間騰卷過去,在粉色周圍形成了一圈半透明的灰色氣囊,攜裹著它們堵在男人的耳洞上,宛如一個耳塞。 蛙鳴聲再度響起,頻率比之前急促了不少。 中年男人再一次抱著頭起身,作勢又要往地上猛砸,余亦勤剛要去拎他的后衣領,卻見他的黑眼珠突然從眼白上面翻了下來,角膜上已經沒有光了,但他似乎還有一點意識,嘴里喃喃地念著什么。 他的聲音太小,喘息又重,余亦勤不得側耳過去,才聽見他斷斷續續地說:“……不……不是生、樁……是死……死人作……作……” 然后話沒說完,他的聲音先斷了,抱頭的手落下來,隨著栽倒的身體往前一撲,在地上倒成了一個跪地俯拜的姿態。 余亦勤沒聽懂他在說什么,也不了解這里發生的一切,他意外而迅速地目睹了一個人的死亡,卻因為自己還有事,只能待會兒再替他報個警。 至于男人耳朵眼上的“耳塞”,余亦勤想了想,沒有將它碾碎,取出來揣進了口袋里。 如果禿鷲不在這里,那么這個“蚊帳”甚至那只鬼,勢必都會成為他的下一個追查方向。 這時,哭笑花的花瓣直指“蚊帳”,意思是禿鷲的妖氣就在那里。 說來也怪,男人一死,“蚊帳”上的異動很快也停了。 它既不學蛙叫,也不變形了,甚至連顏色都褪去了,從粉紅到白再到透明,正在迅速從空氣里消失。 不過余亦勤既然看得見鬼,自然也看得見它,因為它沒有真正的消失,只是隱了個身,它的本體是白色,就那么懸在人眼看不見的空氣里,仿佛真的只是一頂安靜的紗帳。 余亦勤徐徐靠近,本能里一直沒察覺到危機,這種狀態下的“蚊帳”似乎失去了攻擊性,余亦勤隔空抓了只飛蛾扔進去,它什么反應都沒有。 不過余亦勤沒敢大意,小心戒備著往里面走,周圍一片沉寂,連蛐蛐的叫聲都聽不見。 過于安靜的環境向來是突發狀況的標配氛圍,這個工地也難以免俗,余亦勤正準備往“蚊帳”里跨,身后突然冒出了人聲。 “別進去?!?/br> 出聲的人意在阻止,語氣卻不顯急切,他的聲音不大,聲線也低沉,但余亦勤聽得很清晰。 他腳上沒停,不過回了下頭,看見自己進來之后還鎖著的圍擋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換成了一個高個的男人站在那里。 月色稀薄,光線本來昏暗,但非人族的夜視力都不錯,余亦勤看得還算清楚。 他見來人西裝革履,相貌堂堂,年紀大約有二十七、八,氣質隨和清貴,大概是古春曉看到了會吹男神的好皮囊。 好皮囊跟他對上視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不聽勸,細微地皺了下眉心,抬手往上面拋了個什么。 隔得有點遠,余亦勤只見一道黑線疾射過來,藍色的電光在它途徑之處急聚交織,一道擴大的符文迅速從虛空里浮了出來。 只見它頭頂祥云,腳踏藤莖,中間如勾似電,是個雷印。 只剩下半只眼睛在“蚊帳”外面的余亦勤看著它,心情有點復雜。 雷是天地正法,可以撼天地、動鬼神,威力足夠的話,也能輕松將他這種孤魂野鬼劈成外焦里嫩。 但他又不好打回去,因為好皮囊這么做,或許是以為他是個活人,是想救他。 于是余亦勤頓住了腳步,但讓停下來的卻不是對方的好意,而是已經進了“蚊帳”內部的哭笑花。 它不知道怎么了,開始在原地不停地打轉,像是遇到了妖鬼的羅盤針。 剛剛在外面它都沒有迷失方向,眼下這樣,余亦勤腦中才剛產生“自己有可能也中了幻覺”的意識,就覺得腿上傳來了一股拉力,猛地將他往“蚊帳”里扯去—— 第2章三十三天蟲 不管拽他的是什么,反正古春曉都是要找的,余亦勤沒做抵抗,整個人順勢跌進了“蚊帳”。 但進去之后他瞬間發現,他可能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他或許遭得住雷劈,離土離根的哭笑花卻未必。 “蚊帳”假裝自己透明,內外的視野也是通的,余亦勤還看得見外面的來人。 對方已經不在門口,正在往這邊來,步伐不快,姿態也有總裁的風范,就是秒速不太科學,大概是用上了縮地成寸的術法,一步能走十米的樣子。 他臉上有逐漸明顯的疑惑,余亦勤看見了也沒放在心上,低頭到帳子里去找禿鷲。 可能活人沾上這個“蚊帳”,都會變成死者那樣,他卻進來了還在東張西望,對方會懷疑他不是人也很正常。 帳內罩著的是工地的一部分,里頭是半拉聳立在坑里的殘井,井壁的泥土上還留著一道小型人骨的泥印。 余亦勤確定不是錯覺,他剛剛跌進來的時候,在泥印頭骨的凹槽里,看見了半條閃電般鉆進土層的紅色尾巴。 工地、井、小孩骨頭…… 這些零碎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