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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幽深,高韶蘭轉了幾轉,步入內室。 杜氏聽說她來,早就從病榻上坐了起來,此時正含笑看她:“韶蘭?!?/br> “嬸嬸好些了嗎?我上午去見鄒大夫了,他說這個月十九再來?!备呱靥m坐到床邊的矮凳上,握住杜氏的手,“鄒老醫術高明,他說心中有數,那就是沒什么大礙。嬸嬸盡可放心,您這病會好的?!?/br> 杜氏點點頭,感激地看著她:“讓你費心了。這些日子,我吃著鄒大夫開的藥,確實覺得好多了。那些藥材,你給他送去,他說什么沒有?” “鄒老可高興了,”高韶蘭笑道,“那里頭多少珍貴的藥材啊,價值千金呢。他心里念著王叔和嬸嬸的好,為你醫治自然會更盡心?!?/br> 其實憑著她和鄒大夫的關系,鄒大夫也會好好給杜氏看病的。但杜氏這病積來已久,她不放心,非得委托她再去討好討好鄒老。 杜氏臉上的笑意果然更深了,她嗯了一聲,又與高韶蘭說了會兒家常,突然想起什么,面色嚴肅了一些:“韶蘭?!?/br> “嗯?” “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倍攀享馊岷偷刈⒁曋?,溫聲說道,“你王叔已經與我說過好幾次了,王上一直在催你回去,說是要為你挑選夫婿。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高韶蘭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嬸嬸,我還沒想好?!?/br> 杜氏嗔她一眼:“怎么能沒想好呢?女孩子到了年紀,都是要嫁人的,以你的身份,柳城沒人能配得上你。你不回王都挑選夫婿,難道要留在倉淮山一輩子不成?” “回去又如何?我母后都不在了,也沒人為我張羅?!备呱靥m撇了撇嘴。 “傻孩子?!倍攀仙斐鲋讣恻c了點她的額頭,“可你父王和親弟弟都在王都啊,他們難道不會為你cao心嗎?” “父王后宮佳麗三千,先有淑夫人,后有賢夫人,子嗣成群,哪里有工夫管我?!?/br> 杜氏一噎,王上的事她自然不好評判,不過,“嬸嬸知道你心里不高興,但當年的事,淑夫人一家已經受到懲罰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這么多年?” 高韶蘭抿唇不語。 當年母后薨逝,她還沉浸在悲痛中,卻無意間聽見兩個小姑娘悄聲議論,說王后舉止瘋癲,動輒遷怒宮人,早就不得人心,她死了才好,宮里許多人都巴不得。 那時候高韶蘭十歲,千嬌萬寵長大的嫡公主,又恰逢生母離世的敏感時期,氣性正大著,哪里受得了這些?當即就沖出去跟那兩個姑娘扭打起來,那兩個姑娘瘦瘦弱弱的,怎么會扛得住高韶蘭的拳腳?很快便被她打哭了。 那會兒最受寵的淑夫人匆匆忙忙趕過來,她這才知道那兩個小姑娘是淑夫人娘家的小姐。小姑娘能懂什么?會說出那種話,還不是有人教的? 淑夫人去找父王哭訴,三個小姑娘齊刷刷站在殿里,那兩個鼻青臉腫的小聲抽泣,高韶蘭卻站的直挺挺的拒不認錯,也沒有為自己辯駁。 如果不是因為父王的縱容,淑夫人不會有膽子冒犯母后,母后也不會整日以淚洗面,暴躁易怒,最后郁結而去。 淑夫人的娘家勢高權重,本人又盛寵多年,父王或許真的以為高韶蘭蠻橫無理,也或許只是單純的想要讓淑夫人消氣,果斷罰了她三個月的禁閉。 出來之后,高韶蘭就鬧著要跟王叔來倉淮山定居了。 及至后來父王知道真相,淑夫人被賜死,娘家倒臺,數不清的珍寶從王都送過來,又幾次來信召她回去,她也都沒有再理。 淑夫人受到了懲罰,可她沒有收到道歉。 “嬸嬸,”高韶蘭聲音有些沙啞,“王都那些人是什么樣,您也都知道的。當年母后剛剛薨逝,他們就敢肆無忌憚的嘲諷,更何況如今?我這個公主離開多年,早就沒什么存在感了?!?/br> 哪怕是他們暗地里奇怪的目光、竊竊私語,她都不想再承受。 杜氏怔了片刻,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手背:“你是東倉淮唯一的嫡公主,他們不敢怠慢你的。再說了,仔細挑一挑,總有真心愛慕你的青年才俊?!?/br> 高韶蘭沉默著搖搖頭,面上露出一副疲憊之色。 杜氏心知不好再勸,也就放棄了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他事。正說著,婢女突然來報,說侯爺回來了,下一刻,就看見靜安侯高廣嚴從門外走來,朗聲笑道:“韶蘭,我給你帶了永福記的燒鵝?!?/br> 高韶蘭眼睛一亮,起身迎了上去:“可有樂春酒?” “有的,”高廣嚴笑睨著她,拍拍她的腦袋,“知道你喜歡,哪能不備齊呢?” 高韶蘭便往他身后的仆從身上看了看,沒看著,高廣嚴忍俊不禁:“讓人拿去后廚準備了,一會兒咱們去花廳吃?!?/br> “哎!”高韶蘭歡歡喜喜的應了,挽住他的胳膊撒嬌,“就知道王叔最疼我了?!?/br> 三人說了一會兒,正是到了晚飯的時候,兩人一起攙扶著杜氏往花廳去。杜氏這病是四年前小產落下來的毛病,一直沒養好,身子虛得很,這些日子經了鄒大夫的調理,總算能下地出去走走了。 吃著,高廣嚴問道:“今天你找我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鄒大夫那邊遇刺客了?” “是因為他收留了一個半大少年,”高韶蘭解釋道,“那少年招來的仇家。不過他是從周國來的,那些仇家咱們也管不著?!?/br> 高廣嚴唔了一聲:“那我明天讓崔林去審,如果沒什么問題,你就打發他走吧?!?/br> 高韶蘭點頭道:“原就是這么打算的。只是不知道他那些仇家還會不會再追過來,萬一……咱們總不能讓那些人在柳城動手。而且那少年身份不俗,落難才到了倉淮山,要是在這邊出事了,誰知道他在周國有沒有勢力,回頭再找咱們的麻煩?” 高廣嚴略一思忖,正色道:“有理,這幾日我會讓人加強戒備,碰見可疑的,都抓起來?!?/br> 柳城是高廣嚴的封地,他正管著這里的一切事務。 “鄒老那邊也可多派些人去守衛,萬一那些不要命的遷怒鄒老,也是不好?!?/br> 高廣嚴應下,當即就召來心腹,交代幾句,讓他去部署。 杜氏看著他們叔侄二人說著說著就說到公事,忍不住瞪高廣嚴一眼:“韶蘭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就少談些公事,好好吃飯行不行?” 高廣嚴連忙道歉,溫聲哄道:“是我的錯,咱們好好吃飯,好好吃飯?!?/br> 一頓飯沒用多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高韶蘭要趕著回去,就沒有多留。 杜氏看著高廣嚴,憂心忡忡地把下午與高韶蘭的對話說了一遍,末了道:“我勸也勸了,她還是不想回去,就是不松口,這可怎么辦?” 高廣嚴怔了怔,嘆一口氣:“韶蘭脾氣倔啊,跟她母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