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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重華將一塊蜜餞壓在阿月舌尖,沖去濃重的苦澀。 “睡吧?!敝厝A用袖子輕輕抹去阿月額頭的汗,哄道:“我抱著你睡好不好?我已經傳音給師尊,讓他代我坐鎮靈山法會,以后我就天天陪著你,哪也不去了?!?/br> “我不想睡?!卑⒃驴聪蛑厝A,眼底亮晶晶的。汗水打濕的青絲粘在他蒼白的臉上,原本就出塵的容顏有些令人心折的脆弱。他撐起身,拉住重華的手,道:“帶我走走,我想和你一起看看這靈山?!?/br> 重華擔心阿月身體,又不忍拒絕,到底還是問道:“想去哪?” 阿月想了想,道:“天燼頭,我們去看鳳凰木?!?/br> “好?!敝厝A將人穩穩抱在懷里,乘白龍前往天燼頭,看那如火的花海,甚至還捉了一只小鳳凰來給阿月抱著玩。 接下來的日子里,重華帶著阿月看了靈山很多地方,赤水之畔、不周山下、百里大澤、昆侖之墟…… 倘若阿月還撐得住,他想就這樣一直陪重華走下去??墒歉怪型闯钏话?,肚子里原本鬧騰得厲害的小家伙兒最近像是累了般漸漸沉寂下來,不再給他半分回應,甚至于身下開始頻頻見紅。 阿月看著重華照常端來的藥碗,沒有接過去,只是拉住重華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道:“你摸摸看,他好像不動了?!?/br> 重華指尖僵硬,下意識將手掙出,眼底滿是痛苦,半晌才勉強安撫阿月:“不要擔心,可能是睡著了……” “這樣啊?!卑⒃虏辉侔l問,只是將重華的每一分神態都納入眼中,他伸手端起藥碗,仰頭灌下,然后將自己裹進被子里,闔眸睡去。 重華在床邊守他良久,方才離開,隨著殿門關閉,阿月睜開眼,沉默著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小的海螺,用幾分靈氣催動,小螺號的光音傳到萬里之外…… 藥田里,瑟瑟看著掌心里碧藍色的海螺,抬手召來青鸞鳥,隨風而去。 21. 青鸞鳥落在殿前,瑟瑟依舊繞過正門,從窗前翻了進去。她腰間系了個小荷包,里面鼓鼓的裝滿了熟透的果子。 瑟瑟邊走邊解開荷包,捧著果子挑簾而入,待看見倚在床前的人時,果子從顫抖的指尖落下,骨碌碌地滾了一地。 “怎么會這樣……”瑟瑟眼睛一酸,上前握住阿月的手。 阿月抽出手來,雪白消瘦的指尖豎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半晌,他才攢出些許力氣,低聲道:“他還沒走遠?!?/br> 瑟瑟驚疑不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帝君?” 阿月點了點頭,強撐著坐直身子。他將手遞給瑟瑟,懇求道:“幫我看看它好嗎?” 瑟瑟垂眸看著眼前細瘦的手腕,薄薄一層雪白的皮裹著淡藍的血筋,她伸手輕輕捧起那纖細的手腕,指尖搭脈。 阿月看到瑟瑟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為什么……”瑟瑟喃喃自語,不可置信地抬眸對上阿月的眼睛。 阿月的眼里仍是溫柔又平靜,瑟瑟一瞬恍惚,用力搖了搖頭,將手心貼在阿月的肚子上,道:“我想用靈識看看它?!?/br> “好?!卑⒃曼c頭同意。 瑟瑟深吸幾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若是痛了就喊我?!?/br> 阿月把手覆在瑟瑟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不必緊張?!?/br> 瑟瑟吐了口氣,閉上眼睛,將靈識沉去阿月腹中。靈識感知下,她看到的先是一片破敗的靈臺,原本溫潤的靈元枯竭四散。不等她驚于阿月道基的毀壞,就見到了令她更心驚的一幕。 柔軟的胎宮從腹底起黑紫一片,隔著黑紫的濃霧隱約可見一汪血水里浸著安靜蜷縮著的胎兒。靈息全無,生死不知。冷汗從瑟瑟額角沁出,她猛地睜開眼,淚沿著眼角滾落。 靈識掃過的感覺并不好受,阿月渾身被汗濕透,呼吸急促,腹部上下起伏著,指尖死死捏住衣角。待靈識抽去的剎那,他伸手扶住床沿,撐住搖搖欲墜地身子,緩了片刻,捂住肚子問道:“它還好嗎?” 瑟瑟臉色雪白,搖了搖頭道:“已經……感受不到靈息了,為什么?你不是已經決定留下它了嗎?為什么還要用化胎藥抹去它?” 阿月怔住,幾息之后猛地按住心口彎下腰去。瑟瑟大驚,伸手扶住他,卻發現阿月渾身冰冷發顫,扣在心口的手力道極大,似乎想就此將整顆心都剜出來般。 過了許久,阿月才像是從痛楚中緩過神來,這段時間已是足夠瑟瑟想明白。 “是帝君?是他瞞著你……”瑟瑟掩住唇,眼里淚意更重。 阿月的手緩緩撫過冰冷的腹部,眸色黯淡,低聲自語道:“睡著了么……”一聲嘆息,伴著苦楚的笑?!?/br> 瑟瑟抹去眼淚,起身道:“我去問他?!?/br> 阿月看著她跑出大殿,留下被風揚起的白色紗簾。 22. 重華將一縷分神留在法會之上,在青虛上神未到前,他不得不抽出時間來監管著法會上的動靜。待他從虛空之中回來時,明顯感受到了一抹怒意從不遠處朝他而來。 憤怒又悲傷的情緒讓瑟瑟眼睛都泛紅了,重華震驚,問道:“瑟瑟?你肯見我了?誰欺負你了?” 瑟瑟站在殿前,身后是萬頃蓮池,青鸞鳥合攏了美麗的羽翼,安靜地棲在主人的身后。 “帝父”瑟瑟開口喚道。 重華先是一愣,隨即眸中是無法掩飾地巨大驚喜,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道:“瑟瑟你、你叫我什么?你……這是你第一次叫我帝父……” 瑟瑟冷眼看著這個有些手足無措的男人,這是他的父親,靈山的主人,高大威嚴,統領八荒,他曾溫和又小心地蹲在她面前,說要種一樹桃花給她。也曾放下尊嚴化形野豬,滿足她的無理取鬧。 如今她第一次喚他父親,卻不是為了成全一份父女情誼,而是因為…… “我想用女兒的身份,問您一句話?!鄙獡徇^自己眉心,指尖下是圣人后裔留下的印記,她是靈山雙圣的子嗣,身來就是神女?!爱斈?,您也是這樣逼君父舍棄我的嗎?” 一言誅心,重華如至冰窖,僵在原地。當年的一幕幕于腦海中被掀開,那些晦澀的妒、恨、悔齊齊涌來,最后定格在那一汪血池里。師兄尚未誕下腹中孩子,卻被他逼得無路可退…… 重華腳下踉蹌一下,從心魔里驚醒,頭疼欲裂。 瑟瑟卻沒有就此住口,從出生起,祖父、君父、哥哥都很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