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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寵了晏枝十幾年,哪怕真因為與續弦的夫人不合,也萬萬不至于不管不顧。 可眼下這情況……他來的時候注意到,院子里的燈籠都亮著,往常這個時候,晏枝應該歇息了,此刻還有閑情與他說這些東西,是不是在等什么?若真是的,只有來自晏府的慰問。 梃擊一事在晏府鬧得極大,他原本以為以晏枝的性格,定然要鬧得沸沸揚揚,但這事被她悄無聲息地壓了下來,哪怕知道了幕后主使是二老爺也依然不動聲色地將二老爺引了出來,可饒是如此,晏府也不該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退一萬步說,晏府真的不知大夫人受傷的消息,可今日老太太靈堂,晏府的人一面未露,兩家姻親關系擺在那兒,就是派個下人來哀悼一句也算是盡了情份,可是晏府沒有,這證明晏府無意維系這份情分;到后來,二老爺大鬧靈堂,大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受了那么重的傷,在這種情況下,晏府都還未派出一人前來關切慰問。 想到這兒,秦兆豐心情復雜地看著晏枝,眼里竟不經意流露出了一絲同情,不知道為何總覺得穆府已經和大夫人已是風雨同舟的狀態。 “秦總管?”晏枝耐著性子又喚了他一聲。 秦兆豐回過神,低聲說:“府里下人都言小少爺姿容俊秀,聰穎過人,有老太爺的風范?!?/br> “我當秦總管是個聰明人,你與穆府的契約書還有多久?” “一年?!鼻卣棕S簽的并非死契,他當年深受老太爺賞識,為了答謝簽了一份二十年的契書,到如今回想起來,時光荏苒,竟是僅剩一年。 晏枝說:“心思怕是已經飛出穆府了吧?” 秦兆豐忙說:“不敢?!?/br> “那為何要如此曲意逢迎?本夫人說過,要你說實話?!?/br> “夫人……”秦兆豐為難地喚了一聲,見晏枝沒有反應,便硬著頭皮說,“府里下人有說小少爺是大夫人養的走狗,待到日后要弄得穆府聲名狼藉,一敗涂地;也有人說,小少爺是大夫人刻意拿出來打穆府臉面的,讓一個私生子上了臺面,日后沒準還要繼承穆府家業;更有人說……說……” “嗯?” “說小少爺是大夫人養出來吸□□、精魂福運的禁臠……” 晏枝:“……” 前兩個她倒是有猜到,最后一個是萬萬沒想到的,心想這些下人果然是平日太清閑,有那閑工夫腦補出這么多亂七八糟的。 她直接氣笑了,說:“往后府內不許再傳出一句這樣的消息,聽見沒有?” “是?!鼻卣棕S應聲,原以為今晚的猜心折磨已經過去了,卻又聽晏枝忽然問道:“秦總管,你覺得我此刻為何還留在穆府?” 秦兆豐渾身一僵,剛才腦子里過的消息一瞬間又都涌了出來,他在說實話與說假話之間搖擺,最終決定中庸之道,于是說:“大夫人愿為穆府揚眉吐氣,將少爺養成穆府出人頭地之棟梁?!?/br> “秦總管,”晏枝沉默片刻,卻是帶著笑說,“我要歇息了退下吧?!?/br> 秦兆豐弄不清晏枝的意思,躬身告退:“是,秦某告退?!?/br> 待秦兆豐走后,晏枝困頓地打了個哈欠,問道:“蓮心,幾時了?” “已過亥時,”蓮心低聲問道,“夫人可要歇著了?” 晏枝望向窗外,院子里燈籠挑著,亮出一片橘黃色的光芒,可天地冷清,誰也沒來,她嘆了口氣,心想自己不是真正的晏枝,卻感受到了晏枝心里的凄涼。 她遭遇了這么大的事情,家里還是沒有派來一人慰問,當真要跟她把關系撇清到如此地步嗎?晏靖安,她的父親,當真要因為所謂的“卦簽”和她如此生分嗎? 誰能想到,當年金戈鐵馬,血灑疆場也不曾皺一下眉頭,能說出“我不畏鬼神,當鬼神畏我”的鐵丹男兒在暮年之時居然變成了一個聽信方士占卜之言的愚蠢之輩。 更是一個怕沾惹了親生女兒“劫難”,貪生怕死的懦夫! 晏枝暗自咬牙,無論前身怎么逼迫,怎么敗壞他的名聲,晏靖安都不曾有過任何反應,更別說現在……哪怕她此刻被人亂刀砍死,那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恐怕都不會再看她一眼了吧? 閉了閉眼,晏枝壓下翻涌起來的情緒,對蓮心說:“熄了燭火,讓大家都歇息去吧?!?/br> - 次日,晏枝朦朦朧朧聽到外面的聲音,那聲音輕柔溫和,帶著少年的稚嫩:“別吵醒嫂子,我沒什么要緊事,只是想問下她的傷如何了,等下開了課,得等到午時才能見到嫂子,我放心不下?!?/br> “沒事便好,那我回院里讀書了?!?/br> 她聽見穆亭淵的聲音,心想,也不算沒人關心他,這不還有一個嗎? 嘴角略微揚起,晏枝又困倦地睡了過去。 直到巳時,被蓮心喚醒,晏枝不愿起來,攥著被子閉著眼問:“怎么了?” “大夫人,二少爺來看您了?!鄙徯脑陉讨Χ叺吐晢镜?。 晏枝腦子里還是混沌一片,反應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頓時猛地坐了起來,驚訝地看著蓮心:“當真?” “當真,”蓮心見她高興,也笑了起來,“此刻正在前廳,二少爺說您受了傷,要您歇著別來吵您,但我斗膽猜想,大夫人一定很想見二少爺?!痹陉谈臅r候,大夫人就極喜歡二少爺,常常跟在二少爺身后,讓他陪她玩耍,二少爺也是疼及了大夫人。她就知道,穆府不會不管大夫人的! 腦子清醒了點,晏枝也從原主記憶里夾帶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冷靜地思考了一下。 來的人是晏枝的二哥晏殊同,他與打小跟著晏靖安上戰場的大哥不同,幼年時期是養在北都家中,看著晏枝長大,故而與晏枝極為親近。大兒子戰死之后,晏靖安便不愿再讓二兒子也上戰場,晏殊同便領了兵部官職,常駐北都。 那是與晏枝最親近的人,也是晏枝這幾日最盼著見到的人,亦是本來讓晏枝最失望的人。此刻,聽到晏殊同來看望她的消息,晏枝心里十分歡喜,心想他來得雖然晚了,卻到底是來了。 梳洗打扮好,晏枝趕去正廳與晏殊同見面。 正廳內站著一身白衣的男人,他身姿若松,脊梁筆挺,長發一絲不茍地扣在一頂玉質的發冠里,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 晏枝壓不住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