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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處都是人,他只知道娘沒了。他到處找娘。他跟著那匹馬身后,不停地奔跑, 嘴里一直叫。鞋子跑掉了,光著腳丫踩在石子上,指甲撞的流血,他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疼。 云郁帶著一列人馬,在出口攔住了賀蘭菩提的去路。 “放下她?!?/br> 賀蘭菩提記得,他跟那人僅有的幾次見面,是在洛陽宮中。年輕的皇帝,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英俊。蕭蕭肅肅,如青松翠竹。當真是玉樹芝蘭一般的人物。錦繡堆里長出來的玉人兒,天生的美麗皮囊,而帝王的金冠,又給他的美麗,渡上了一層神秘神圣的光輝。人看到他,一時只覺得美,光芒籠罩,不敢直視,而事后再回想,卻說不清他究竟什么模樣。 這次,賀蘭菩提倒是當真看清楚了。 他穿著素色的布衣,在一眾渾身甲胄的士兵之中,格外醒目。即便是戴著面具,賀蘭菩提也能認出那雙眼睛。 他挽弓,搭著箭,瞄準賀蘭菩提的胸膛。 “放下她?!?/br> 賀蘭菩提勒住了馬,一副意料之中的眼神看著他:“我猜的沒錯,果然是你。我勸你最好不要放箭。你的女人現在還在我手里,我若死了,我手下的這群將士們,會立刻替我報仇,將她剁成rou泥。你猜一猜,是我的人快,還是你的人快。你不會冒險吧?” 云郁箭指著他:“你帶著她,我會窮追不舍,追你到天涯海角。放下她,我們恩怨兩清。我讓你走,給你一條生路,今生今世,不會再同你賀蘭氏為敵?!?/br> “真是可憐?!?/br> 賀蘭菩提嘲諷道:“堂堂一個天子,戴著面具,不敢見人。是沒臉見人吧?想不到,你而今孤家寡人,淪落到需要靠柔然人的施舍來活命。你以為你現在的境地,能比我好的了多少嗎?你我都是喪家之犬,誰又能笑話誰?!?/br> 賀蘭菩提這話一出,他身邊的那些契胡兵們,都sao動起來,全都朝云郁的方向看去。這些士兵當中,很多人,都是見過云郁的,原本都是魏國的舊臣。曾經跟著賀蘭逢春一道,山呼萬歲,也曾經俯首就拜。一時間全都惶恐不安起來:“是陛下……” “陛下沒死……” 這些契胡兵,其實并非全都是叛臣。 賀蘭逢春雖是部落首領,然而受朝廷重用,又曾扶立皇帝,受封太原王。這些契胡兵們,隨太原王南征北戰,立下大功,也受了朝廷數不盡的封賞。雖然其中有些野心勃勃者,一味地攛掇賀蘭逢春稱帝,想借機獲取更多利益。但賀蘭逢春畢竟是稱帝不成,至死也只是個太原王身份。很多底層的契胡兵們,只是想混口飯吃圖個安穩。他們是軍人,可終歸,也是普通百姓。誰不想國泰民安,君臣和睦,誰愿意整日你死我活?;实劢蛹{過他們,他們對朝廷、對天子,都是有感情的,心中也一直自認是魏國臣子。 只是皇帝跟太原王關系不合。太原王死后,賀蘭麟、賀蘭澄明等人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里,都選擇了造反,跟朝廷為敵。這些底層的契胡兵,很多都陷入了迷茫。天子對他們有亦恩,他們不想背叛天子,不愿意跟著賀蘭麟起兵,去殺皇帝報仇??伤麄兪翘鯉С鰜淼娜?,皇帝殺了太原王,他們更不可能再去效忠皇帝。云氏亡了,賀蘭氏也緊跟著樹倒猢猻散,他們跟著賀蘭菩提,摸爬滾打活到今日,說到底,不過是一群走投無路、亡國破家之人罷了。 此刻聽到天子二字,等于是昔日舊主,又怎能不悲傷。 一時紛紛流淚。 他們對著云郁哭泣,卻不敢上前行禮跪拜,只是遠遠望著天子,自哭自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自勉罷了。 在場這些人,哪個不是男兒。處在亂世,朝生暮死,所見皆如螻蟻一般。哪怕是如太原王那般的王侯將相,英雄了得,也免不了死于亂刀之下,身首異處。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會朝不保夕,成為階下囚。又何況他們這些普通的士兵,大多最后,曝尸荒野,連馬革裹尸的機會都沒有。命運如此無常,又有誰能忍住不掉眼淚。 賀蘭菩提見此哭聲,也沉默了。 契胡兵們有人哭著問道: “我們隨太原王征戰,為朝廷建功立業,對陛下,忠心耿耿,只想為天子效犬馬,從未曾有弒君造反之心。為何陛下要受人讒言蠱惑,殺死太原王。太原王勞苦功高,天子卻無端猜疑,實在令人心寒?!?/br> 云郁的目光卻始終冷峻:“我不是你們的陛下,你們的陛下早已經死了?!?/br> 他并未放下手中的箭,也未摘下面具,只是回道:“你們未有弒君造反之心,可太原王有。河陰之變,當著天子的面,殺死任城王始平王,又寫下逼迫天子禪位的詔書,堂而皇之稱帝。因惑余天象鬼神之說,才勉強中止。封王之后,更是專橫跋扈,與天子爭權,處處想的都是如何取而代之。太原王之死,死有余辜。即便是一命抵致命,他也抵不夠。天子從未失信于你們,是你們背棄天子。明知其造反,仍然要站在賀蘭氏的那一頭,時至今日,還替太原王鳴冤。但凡賀蘭氏肯稍微收斂一點,或者真如你們口中所言,對朝廷忠心耿耿,不任由賀蘭麟等人肆意妄為,也不會落得和朝廷兩敗俱傷的下場?!?/br> 契胡兵們,聽了只是悲哭。 云郁道:“我說過了,將賀蘭菩提手中的人交給我,然后投降,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今日都不能活?!?/br> 契胡兵們道:“我們已經結成了仇。就算你放過我們,你身后這些柔然人,也不會放過我們。我們不敢投降?!?/br> 情歸情,哭歸哭,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又怎么能收手。 終歸是利益不同,不能互相信任的。 要活命,還是要刀兵相見。 云郁一箭,射中了賀蘭菩提的馬頸。阿福在混亂中,跌下了馬。賀蘭菩提也跌下了馬,兩軍廝殺。云郁這邊,不敢放箭,只能騎兵沖上來,與之近戰。賀蘭菩提負了傷,他的部下殺出一條血路,將他救起,要扶他上馬逃命。賀蘭菩提不肯走,一臉血污地四處尋找韓福兒,卻看到她已經被人救起來。她受了大驚,披頭散發的模樣,身上也不知沾的誰的血。云郁 踏過尸首和帶血的野草奔了過來,她見到那人,頓時哭了起來,伸手投到對方的懷里。賀蘭菩提看著他們在離自己不過數丈之遠的地方擁抱,宛如一對久別重逢的愛侶。 天野遼闊,霧云低合。 賀蘭菩提牙關顫抖,兩眼泛著怒意,掙扎著提起刀,想要撲上去,一刀砍下他的頭顱。左右拉住了他,大叫道:“趕緊走吧!逃命要緊!別再管了!”幾個親衛將他夾起來,拼命拖上了馬,奮力地突出重圍。 賀蘭菩提跑了,呼延派一千人追去了。 阿福沒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