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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 其實廢,他大概是不敢廢的。這么說,只是想警告云郁,讓他收斂一點。賀蘭韜光是個傳聲筒,他自然知道賀蘭逢春的意圖,便假裝去給云郁打小報告,通風報信,稱“太原王私下說了什么什么話,如何如何對陛下不敬”,將這話轉述了一遍。 云郁對賀蘭韜光,已是十分厭惡,知道他表面上給自己告密,好像對自己挺忠誠,實際上只是賀蘭逢春的走狗。云郁語氣平靜道:“你去告訴太原王。他若是還當朕是天子,當自己是臣,便應當安守為人臣子的本分。太原王若是不肯做臣子,認為朕不配此位,那便廢了朕,自己來當這個皇帝。無需同朕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也無需做這模棱兩可的事?!?/br> 賀蘭韜光知道云郁已經將他看透了,十分尷尬,臉色不青不白地去告訴賀蘭逢春,原話轉述。 賀蘭逢春聽了,在客室中來回轉了幾圈,半天說不出話。 “他是什么意思?” 賀蘭逢春真的糊涂,而且不安了。 賀蘭韜光又補充了,表情十分微妙,簡直像在唱戲:“陛下說,太原王是什么意思,他便是什么意思?!?/br> 賀蘭逢春發現,他完全拿這小皇帝沒辦法。 云郁這人,軟硬不吃,簡直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賀蘭逢春后悔。他想不通,當初怎么立了這么個玩意兒。他要是立個不成器的,成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多省心。也不用吵架。云郁這個人,太有主見。做皇帝,有主見不是壞事??墒菍R蘭逢春來說,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傀儡,一面旗幟,云郁的主見對他來說就多余了。 他不僅有主見,而且勤快。干起活來像牛,天天拉犁上磨一般,處理政務,不知疲倦。朝廷地方,大小事都要一一過問,做起事來,又極度細致認真,把一切都料理的妥當。他只是不親自上陣殺人罷了。論做皇帝沒人比他更會。賀蘭逢春看他,時常覺得心里很慌張,覺得很難對付他。 他給自己挑選了一個非常得力的戰友,以及非常難纏的對手。 云郁最大的劣勢在于,天下分崩離析,朝中缺乏良將。禁衛軍長期失訓,軟弱無能,卻非一朝一夕所能改變。 而戰爭是不能等的。 戰爭就在眼皮子底下。敵人不會等你慢慢的招募軍隊,等你慢慢的cao練兵馬,等你慢慢地粉墨上場。 整個魏國真正能作戰的力量,幾乎都集中在以賀蘭逢春為首的代北系軍閥手中。而這個集團由于一些歷史的原因,是不具備對洛陽朝廷的忠誠的。否則他們也不會興起河陰之變。 對云郁來說,要想讓北方系滿意,要得到他們的支持,除非他把都城遷到并州去。讓北人成為朝廷的骨干,把這些洛陽世家貴族,全都清理出政局。然而這樣對云郁來說無異于自殺,得益的只會是賀蘭逢春。 云郁一心想組建軍隊,然而禁衛軍招募訓練的效果,并不理想。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看兩個字,這兩個字叫做——大勢。有勇有謀的男兒,并不愿意投身禁衛軍。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云郁盡管想盡了辦法。先是提高禁衛軍的待遇,本是希望熱血之人有志之士能投身報國,可惜這樣的人如鳳毛麟角。換來的并非是戰力的提高,而是一群貪圖安逸、紙上談兵的酒囊飯袋。怎能跟北方六鎮那些弓馬嫻熟,常年打仗的戰士比?放開對禁衛軍將士門第、出身的限制,以軍功,不以出身論官職,加強訓練,嚴明賞罰。云郁政務纏身,百忙之中還要隔三差五地率領禁衛軍進行狩獵性質的軍事演習。雖有些許成效,卻趕不上戰爭形勢的洶洶變化。 第115章 落葉 永安二年, 魏軍攻克長安。蕭寶夤被生擒,囚車檻送京師。 魏國境內的叛亂,至此已經大部分肅清了。然而永安二年的春天, 對云郁來說并不快樂。云文死了。這孩子一直在宮里,待在云郁身邊, 朝夕相處。云郁喜歡他聰明, 親自教他讀書寫字, 將他抱在膝上疼愛。哪曉得禍從天降,一日在宮中不小心落了水,感染風寒, 高燒不退, 突然便過世了。云郁只落得一場傷心。 這個八歲的孩子,有著最隆重的葬禮。遺體用最好的楠木棺槨來裝盛,追封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以封王之禮,葬入皇陵。滿朝文武為之戴孝。 樣子罷了。 畢竟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幼兒, 死了, 也沒人放在心上。眾人都當這只是一件小事,然而對云郁的打擊很大, 接連三天都沒有上朝。 他登基以來,一直勤政, 從沒罷過朝。然而這次不但罷了朝,而且把自己關在太華殿的寢宮, 不接見任何大臣, 連皇后也見不到他。落英一開始不放在心上,因為在慪氣,夫妻倆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直到過了兩三日, 他一直沒出來,落英感覺有點不對勁,硬往太華殿去探視,才知道他生病了。 落英見到他時,他躺在床上,閉眼昏睡。他在發燒,臉色緋紅,看著熱而且潮濕。殿中無人,她不知怎么的,看到他這幅樣子,心又莫名的被勾動起來。大概因為他是睡著的,不像平日里那樣,總是冷冰冰,虛情假意的樣子。他此刻一臉病容,看起來脆弱、無害,甚至有幾分可憐。 她從來沒有恨過這么一個人。 恨的時候,恨不得他去死。她用最難聽的話辱罵他,用最惡毒的誓詞詛咒他。她咒他早死,渾身長瘡,腳底化膿,頭發和牙齒掉光,變成個人見人嫌的丑八怪。她知道他最敏感的是什么,什么話越傷他,她越說。他最討厭聽什么,她偏說什么。背地里說覺得不過癮,她還要當面說。她好像就是要刺激他,讓他生氣。越是看到他痛苦,她越覺得解恨,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更恨他的人了。 可是他只要稍稍柔軟一點,對她露出一點好臉色,做出一點喜歡的表示,她又會忍不住心懷蕩漾。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的愛和恨,好像就只是在一瞬之間。心情微妙地發生變化,在一個蹺蹺板上,不停地來回。 她心有點虛。她將侍從打發走了,悄悄坐在床邊,伸手撫摸她的額頭。她覺得自己并不是母老虎。她也是個女孩子,她也有溫柔的。只是通常,無處施展。因為他對自己總是不滿、指責。他總是板著臉,說自己的這不好、那不好,好像自己在他心里一無是處。都是放屁!落英心想,男人都是那樣兒。他心里有別人,看別人是朵花,所以看自己不順眼,處處挑自己的刺。自己對他再好,再喜歡他,他也瞎了眼睛看不到。 現在這樣就很好,他乖乖地躺在這,看起來就沒那么可恨了。不會對她冷言冷語,也不會看不起她。 他在發燒,額頭gun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