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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早些休息。再說了,今夜是女兒大喜的日子呢!” 賀蘭逢春梗著脖子說:“你們小夫妻相處日子還長,要卿卿我我鉆被窩,何必急在這一時?你爹我馬上就要離京了,跟陛下還有一肚子掏心窩子的話要說呢。你回去休息去吧!” 落英眼巴巴看云郁,云郁面帶微笑:“你去吧。朕陪太原王再多喝一會??偟米尷险扇吮M興?!?/br> 落英沒法子,只得皺眉回寢殿去了。 賀蘭逢春的那些親隨屬下,似乎是有點不放心。畢竟這宮里,還是云郁的地盤。云郁本就看他不爽,賀蘭逢春這么醉醺醺的在這,萬一出個什么事。但一想想,今天畢竟是皇上大婚,應該也出不了啥事。 各自都走了。 云郁看殿中只剩賀蘭逢春,心有所動,笑:“太原王想喝酒。朕宮里藏的有好酒。劉白墮的春醪酒。這酒勁大,極容易醉人,太原王要不要嘗嘗?” 賀蘭逢春歡喜道:“陛下既然有好酒,怎么不早點拿出來?” “不畏張弓拔刀,唯畏白墮春醪?!痹朴粜Φ?,“這酒,一般人喝了能醉三個月不醒。朕不敢讓太原王喝。不過既然太原王好這口,朕讓人去拿便是。今夜管太原王喝好?!?/br> 云郁叫來黃瑾,暗暗吩咐他去拿酒。并用個空壇子裝了清水,放在自己的案邊,讓侍從假模假樣地給自己斟水,假裝是酒,哄賀蘭逢春。 第36章 未眠 賀蘭逢春足足喝了一壇春醪, 完事兒了又唱又跳,興高采烈要給云郁表演節目,看的一眾宮人們暗地發笑。 云郁笑容滿面, 讓黃瑾一杯一杯地給他勸酒。一直到賀蘭逢春酩酊大醉,趴倒了席案上。黃瑾過去推搡他身子, 喚了好幾下, 沒醒, 過來跟云郁匯報說:“醉了,人事不知?!?/br> 此時殿中,除了賀蘭逢春外, 都是自己的人。云郁突然發現了一點機會。他面色沉靜地站了起來, 腳步一聲不響地從屏風后出了殿,再返回時,腳步凝重, 手里提著一把劍。 黃瑾嚇壞了:“皇、皇上……您這是?” 云郁一聲不吭,提著劍, 步步緊逼, 來到賀蘭逢春身邊。 從第一眼見到賀蘭逢春起,他就感覺進入了一個噩夢。一個荒誕、離奇, 極不真實,好像永遠也無法醒過來的噩夢。 他睡著了, 毫無反抗之力,只要一劍下去, 這噩夢就結束了。 他狠心, 雙手握著劍柄,朝著他胸口刺下去。那是心臟的位置,一刀就能斃命。他一咬牙一用力, 黃瑾連同左右幾個侍從,眼疾手快過來拉住了他。 “陛下!不能意氣用事??!” 黃瑾死命地攔著他:“太原王的大軍還駐扎在城中。這些人都是忠心太原王的,又個個悍勇不怕死。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陛下知道是什么后果!” 云郁瘋狂道:“朕早就已經不想活了!” 黃瑾拉著他袖子,流著淚跪下求道:“陛下不想活,還有這么多人要指著陛下才能活。陛下萬不能如此沖動。而今朝廷已經是兵連禍結,洛陽一旦生戰,天下就亡了。陛下忍心再見到百姓流離,生靈涂炭?!?/br> 云郁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克制住了情緒的激動和心潮的起伏。他胳膊酸疼,手都抽筋了。他冷眼看了一眼睡得跟死豬似的賀蘭逢春,心里告訴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長舒了一口氣,轉身道:“朕方才一時失儀?!?/br> “太原王喝醉了?!?/br> 他控制著語調,吩咐道:“殿中寒冷,扶太原王去常侍省歇息,讓奴婢們小心伺候著別著涼?!?/br> “奴婢明白?!?/br> 黃瑾生怕出亂子,一邊安撫著云郁,一邊匆忙讓人用輦子,將賀蘭逢春抬到常侍省的床上去休息。 云郁打量著殿中幾個奴婢,冷聲道:“今日的事,誰要是泄露出去半點風聲,立刻拖出去打死?!?/br> 一群奴婢嚇得臉色慘白,趕緊跪下。 云郁的殺意只動了一瞬,他知道現在不是殺人的時機。離開了祈年殿,他心頭茫茫然,一時不知道何去何從。黃瑾拿了一件黑色的錦緞披風給他系在肩上,小心翼翼笑道:“今是皇上的新婚之夜,皇后在殿中候著呢。照例,皇上今夜是要和皇后一道睡的?!?/br> 黃瑾扶著他的手,提醒他上臺階:“夜涼,皇上早些回去,別讓娘娘久等。等過了子時,就誤了良辰了?!?/br> 云郁腳步沉甸甸的。 “朕怎么感覺,自己像是教坊里的花娘,這是要接客去的?!?/br> 黃瑾笑道:“大婚是喜事?;屎箅m是太原王的女兒,入了宮,卻也是她奉承陛下,不是陛下奉承她?!?/br> 云郁嘆道:“黃瑾,朕覺得好寂寞啊?!?/br> 黃瑾說:“陛下就耐一耐,忍一忍。陛下是最近朝事太繁瑣,心里煩擾著了。只需過了這一陣,等太原王出兵,前軍得勝,陛下一高興,到那時就什么煩惱都沒有了?!?/br> “能得勝嗎?” 云郁對這場戰爭,一點信心也沒有:“興許沒有得勝的那一天。興許而今還站在這里,被人稱作皇帝,就已經是朕最好的日子。興許會越來越糟糕。興許要不了三個月,朕就得拱手讓出皇位,甚至人頭落地?!?/br> “一定會得勝的?!?/br> 黃瑾安慰他:“太原王一定旗開得勝?!?/br> “但愿吧?!?/br> 云郁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走回寢殿去。 黃瑾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 他走,黃瑾就走。 他停,黃瑾就停。 他心情沉重,不是在赴新婚,而是在赴囚籠。 他失去了親人、朋友,失掉了名譽、婚姻。而今,他連人生的最后一點快樂和自由也都失去了。 阿福手提著燈籠,恭身站在殿門口。見到云郁,她眉眼低斂,微微福了福身。燈籠光照的圓臉蛋兒紅撲撲的,眼睛似墨水一般深濃欲滴。 “陛下?!?/br> “韓福兒?!彼辛艘宦曀拿?,目光望向殿內,卻沒有心思留意她。 “皇后在里面嗎?” “回皇上,皇后正在殿中等著呢?!?/br> 云郁黯然道:“你去休息吧。今天殿中不要人值夜,讓奴婢們都退下?!?/br> 他邁步進了殿,宮人們陸續退了出來,將殿門輕輕合上了。 阿福坐在房中,對著燈,獨自打量著那支海棠花的簪子。簪子是金色的,白玉雕磨的兩層花瓣,中間鑲嵌著一顆紅色的瑪瑙珠,外面是綠玉雕成的葉片,看起來十分精美。 阿福對著那花,一夜未眠。 賀蘭逢春睡到半夜,突然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邊伺候的都是宦官,連一個自己的親信都沒有。賀蘭逢春叫來人問:“這是哪?我怎么睡在這?”宦官道:“這是常侍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