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
上前阻攔。費穆握著他那流血的手指大叫:“鄭將軍!現在不是你我內訌的時候!” “我殺了你!” 鄭先護一手拿刀,一手指著費穆道:“你好大膽子,敢把責任往陛下身上推了。陛下是為朝廷為百姓,不得不跟賀蘭逢春虛與委蛇。你是什么東西?連自己是誰家的狗,吃誰家的飯都不知道,居然跟賀蘭逢春狼狽為jian!” “我是誰家的狗,吃誰家的飯我當然知道?!?/br> 費穆道:“你鄭是誰家的狗,吃誰家的飯,你也別忘了?!?/br> “我們都是端朝廷的碗,吃天子的飯!” 鄭先護喝道:“你我身為禁衛軍統領。朝廷出了這么大的事,就是把你和我千刀萬剮,誅滅九族,都難償其罪!要是陛下再保不住,你我只有以死謝罪了!就算賀蘭逢春不殺我們,天下人也要讓我們償命!” “你知道河陰之變死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士家大族,群倫領袖。賀蘭逢春就是個蠢貨。他殺得了封回王遵業,殺得了洛陽百官,卻不知他們的家族枝繁葉茂,早就根植在中原諸州,手上有兵有錢,到時候他們聯手報仇,你我第一個要被殺頭。你我要想活命,只有保住陛下?!?/br> “道理誰都懂?!?/br> 費穆冷然道:“你是為朝廷,我也是為朝廷。你是為陛下,我也是為了陛下。我要是對朝廷不忠,你剛才進帳中來時,我就已經提前埋伏好了武士,一刀殺了你,豈會在此同你嚼舌?!?/br> 鄭先護道:“你既然忠心,那就和我一起營救陛下?!?/br> 費穆道:“天子現在賀蘭逢春手中,你要如何營救?” “殺了賀蘭逢春,還有他手下這些人,將天子救出來,還要問什么如何?禁衛軍這么多人,還怕他賀蘭逢春?” “你太沖動了?!?/br> 費穆一派淡然地拿刀割了一條衣襟包扎手指:“不說現在天子在賀蘭逢春手里,我們要殺他,也會投鼠忌器。再說禁衛軍,有幾個人敢跟賀蘭逢春打仗?即便勝了,結局也是兩敗俱傷?!?/br> “那你說怎么辦?”鄭先護真急了。 “以不變應萬變,等?!?/br> “等?” “我打賭賀蘭逢春不敢殺了陛下?!?/br> “陛下的性命,也是你能打賭的?” 鄭先護道:“出事怎么辦?” “那你倒是說出個可行的法子來?” 費穆道:“賀蘭逢春殺了朝廷所有人,唯獨不敢殺陛下,可見他雖是瘋子,卻也知顧忌。禁衛軍在他眼前駐扎著,天下人眼睛望著,他還不敢廢了陛下。你我只能靜觀其變。他一心要殺百官立威,而今目的達成,該到了收斂的時候??梢坏┰蹅冚p舉妄動,雙方必成水火之勢。到時候不但你我要死,天下也必遭浩劫?!?/br> 鄭先護一泄氣往案前坐下。 他感覺口干舌燥,心跳如鼓,腦子里翁嗡嗡地響,手腳卻像被什么東西捆住,動彈不得。他看到案上有酒壺,怒氣沖沖將酒杯一擲:“媽的,倒酒!” 河陰的屠殺聲,傳遍了方圓數里。 阿福躲在樹叢里,一只手瑟瑟發抖地堵著耳朵,一只手拿著跟樹枝在地上畫符。 那是她的護身符上面的圖案。 阿福默念道,如果筆畫是雙,那就是吉,我就留下來等陛下,再找哥哥。如果筆畫是單,那就是雙,就是不吉,我就不找他們了,趕緊離開洛陽。 最后一個圈畫完,是單數。 阿福飛快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她往河陰見云郁前,把自己的包袱挖了個洞藏起來。她趕緊順著記憶,跑回自己藏東西的地方,把自己的包袱挖了出來。寶貝還在,她的護身符,金子,銀子,首飾,還有長命鎖。 阿福清點一番,重新打包好,準備跑路。 洛陽全城哄逃。 河陰之變的消息迅速傳回洛陽城,百姓頓時鼓噪,紛紛傳言,賀蘭逢春殺了朝廷百官,接下來就要屠城。樂平王的名諱也鎮不住了,官府小吏議論,或說樂平王跟賀蘭逢春合謀殺人,或說樂平王已成為傀儡,被賀蘭逢春軟禁控制。百姓則們一邊痛罵費穆和禁衛軍,一邊閉門收拾家準備逃難。禁衛軍守著城門,不放百姓出城,頓時就起了沖突,百姓們以小車等工具沖撞城門,強行要出城。部分王公貴族的車馬混雜其間,一邊沖撞,一邊破口大罵:“爾等禁衛軍,食的是朝廷俸祿,吸的是百姓脂膏,不保護朝廷,不保護陛下,不去跟賀蘭逢春打仗,反過來拘禁百姓。再不開城門,要是賀蘭逢春帶兵屠城,城中數以百萬計的平民,一旦遭難,爾等擔不擔得起這個罪責!” “我等是奉了鄭先護鄭將軍的命令守城。鄭將軍說了,不放任何人進城,也不得放任何百姓出城。誰再恣意造謠,恐慌京師,依罪論斬?!?/br> 百姓又是一片罵聲,甚至攻擊禁衛軍。 守城的副將李苗勸道:“賀蘭逢春殺人的事已經瞞不住了,咱們現在攔著不讓百姓逃難,百萬生民,要是真陷于水火,你我就是全天下的罪人。咱們必須要讓百姓出城?!?/br> 守將道:“李將軍,這是京師,天子之宅。一旦打開城門,百姓都逃散了,到時候你我也是死罪?!?/br> “群情宜疏不宜堵。讓百姓逃散和讓百姓死在城中,孰輕孰重?洛陽若太平,百姓避完了難,自會各返其家。洛陽若不太平,及時讓平民百姓出城,你我少造一樁罪孽。將軍若不敢,我去開城門,回頭要殺要剮,罪過由我來擔?!笔貙⒁娙呵榧^,攔不住,只得默許李苗打開了城門。 一時百姓攜家帶口,紛紛涌出城。 河陰祭天之所,此刻已經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衣冠涂地。賀蘭逢春的騎兵鐵蹄將整個洛陽朝廷踐踏成了rou泥。賀蘭逢春見此景,突然野心大漲,一股帝王的豪邁之氣從胸中升起。 皇太后和云釗已死,洛陽朝廷已經覆沒。 云郁剛剛登基,尚未得到天下認可,根基未穩,隨時可以廢掉。失去了朝廷的應援,云郁現在也只在他鼓掌之中。禁軍雖有二十萬人,可惜群龍無首。失去了朝廷和皇帝的禁衛軍,無人能發號施令,和二十萬只羊沒有什么區別?,F在整個中原已經無人能跟他抗衡,他知道,從今起他賀蘭逢春的名字將會傳遍天下。 并且,彪炳史策。 人活一世只圖名,這是何等的榮耀光輝。 他在一片“賀蘭氏興”的口號吶喊中,有點飄飄然起來。賀蘭逢春恍惚中有了點錯覺,好像自己已經得到了天下擁戴,可以登基了。 他得知郭羅剎捉到了云郁。 云郁這會應該是勃然大怒,賀蘭逢春不肯去見他,或者說,有點心虛不敢。 這個人不能留。 于公,他擁有皇帝名分,是自己稱帝的阻礙。 于私,自己殺了他那么多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