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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念出來了。 “開天辟地作良緣,吉日良時萬物全。若得此簽心歡喜,月下老人紅線牽?!?/br> 這簽文甚俗,沒念過書的阿福也聽的懂。聽云郁念完四句詩,阿福喜笑顏開。云郁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把簽還給她,心道:“就這土丫頭還開天辟地作良緣,月下老人該不是酒喝多了??磥砬蠛炦@種事,一個字也信不得?!?/br> 云郁看她已經求了個紙符,拿在手上,眼睛還盯著那竹簽瞧呢。云郁感覺白來一趟,無甚意思,打道回府了。 第4章 疑團 云郁棄了那兩根下簽,只將那根中簽帶走。 云郁在書房中,細細琢磨這四句詩。 “衣冠重整舊家風,道是無窮卻有功?!?/br> 意思是,這事會有功嗎? “掃卻當途荊棘刺,三人約議再和同?!?/br> 掃卻荊棘……掃卻荊棘……那三人又是什么意思? 書房外,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郎,一身素色衣裳,穿庭過來。少年唇紅齒白,容色鮮艷,生的芝蘭玉樹般。仆人迎上去,恭敬喚了聲:“陳郡王?!?/br> 那被喚作“陳郡王”的少年抬頭看了一眼書房:“我二哥在嗎?他在做什么?” 仆人道:“殿下剛回來?!?/br> “醉了么?”少年道,“我瞧瞧他去?!?/br> 仆人做了個引路的手勢,少年三兩步邁上臺階,到書房敲了敲門:“阿兄?” 云郁答了聲:“進來?!?/br> 少年推開書房門。 云郁錦衣狐裘,獨臥榻上,姿態有些懶散。床頭生著炭盆,火燒的旺旺的,熏的室內溫暖如春。云郁許是沾了酒,或是熱氣熏的,乍看面如桃花一般,連眼角眉梢都泛著春意。少年面綻笑容,極親熱地喚了聲:“阿兄?” 樂平王云郁,有一兄一弟,乃是同母所生。這位形貌昳麗,風姿出眾的少年,就是他弟弟陳郡王云岫。單從相貌上就能看得出血緣關系,云岫跟云郁長得很像,云郁自己也很喜歡這個弟弟,自小就感情極好。這讓兄弟中的另一個,老大云祁,一直羨慕又嫉妒。 云郁看弟弟進來:“冷,把門關上?!?/br> 云岫關上門:“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云郁道:“是支簽,白日從廟里求來的。你要看嗎?” 云郁把簽給他:“語意有些晦澀?!?/br> 云岫往榻前接過竹簽,默讀了一遍:“阿兄比我懂詩,怎么問我,我可不擅長此道?!?/br> 云郁看弟弟穿的暖和,自然而然地便把自己那光腳從被里挪出來,往他懷里伸。云岫一看笑了,照著他那腳丫子打了一掌:“你要不要臉?回回把我當你的通房丫頭使?” 嘴上不服,手卻抓著他兩個腳丫子狠狠往懷里一摜:“你怎么腳冷的跟蘿卜似的。捂了這么久,還是冰冰涼?!?/br> “別廢話?!痹朴裟_蹬了蹬他肚子。 “瞧瞧這簽文,什么意思?” 云岫道:“你白天去寺里了?哪家寺?” 云郁道:“云間寺?!?/br> “那是什么寺,聽都沒聽過。京中上千家佛寺,阿兄怎么跑到那里去了?!?/br> 云郁道:“常去的那幾家,住持僧人都是認得的,懶得見?!?/br> 云岫道:“阿兄問的是什么?” 云郁道:“功名?!?/br> 云岫扭頭看他:“阿兄是在擔心想賀蘭逢春入京的事吧。我聽說張儼邀阿兄去他府上飲酒。阿兄喝酒了?” 云郁道:“你聞著我身上有酒味嗎?” 云岫鼻子湊上去,在他嘴邊聞了聞,笑:“漱口了,還是能聞到。酒不錯?!?/br> “怎么?” 他壓低了聲音:“還真是鴻門宴?” 云岫放下簽:“我解不出來,跟我說說你赴宴的事。那張儼張大人,他什么意思?咱們跟他,可沒什么交情啊?!?/br> “他想拉攏我?!?/br> “中書令……我也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我去了,他在宴上,拉著我的手便哭,說讓我替他在賀蘭逢春面前說說好話,饒過他性命。難道他知道賀蘭逢春給我寫信的事了?所以試探我,是不是對朝廷忠心?” 云岫道:“阿兄是怎么應對的呢?” 云郁道:“嚇得我,我差點沒給他跪下?!?/br> 云岫一皺眉,鄙夷道:“這狗東西,他也配得。你是皇室宗親,又是朝廷封王,給他跪,不怕折了他的陽壽?!?/br> “封王算什么。父親當年也是封王。朝堂上摸爬滾打來的,風風雨雨都見過了,不也被人殺了。而今形勢不同?!?/br> 云郁面帶隱憂:“皇上駕崩了,現在你我都受猜忌。我跟大哥去年被人彈劾,說我們居心不良,意圖謀反云云。才貶了官,又召回京中監視,誰知道太后怎么看我們。他畢竟是太后的寵臣。他若是猜疑我,在太后面前去吹吹枕頭風,我怕是性命難保。再封王,不也只有一個腦袋?!?/br> 云郁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心中尚有余悸:“他,還有中書舍人許紇,還有幾個太后的親信大臣,都在。他一提賀蘭逢春,我當時就跪下了。然后他跟許紇攙扶我起來,拉我入席,勸我酒。那架勢,我怕是不喝,他要當場翻臉,不得已,只好喝了。喝了一杯又來一杯,躲都躲不過。幾杯過后腹中火辣辣的,我生怕他那酒里面下的有毒。還好,只是頭暈。出來就上馬車回家,走到一半不行了,下車就吐?!?/br> 然后就撞見了那叫韓福兒的宮女。 “感覺死里逃生一般,趕緊去求了個簽。結果抽中兩個下簽,一個中簽,好是倒霉?!?/br> “阿兄受驚了?!?/br> 云岫十分心疼,坐近了,伸出雙手抱了抱他。 “他現在應該沒膽子對阿兄下手。賀蘭逢春大軍正來攻,他現在對諸王動手,只怕更惹眾怒。估計就是試探?!?/br> 云郁點點頭:“我一下午都在回想,席上,我應當沒說錯話?!?/br> 云郁道:“小弟,你記得咱們父親怎么死的嗎?父親當年,就是被叫進宮里宴飲,被人用毒酒毒死。當時張儼逼著我喝酒,我怕極了,就好像在重復當年父親的經歷一樣?!?/br> 云郁十分厭惡飲酒,幾乎有心理陰影。 全京城,誰不知道云郁父親怎么死的?又有誰不知道云郁怕酒?哪怕是朝廷設宴,云郁也從來是滴酒不沾。 明知道還要硬勸,分明就是威脅。 云岫向來也討厭太后的那兩個寵臣。 “他現在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日了。賀蘭逢春出兵前上的奏疏里點了名要殺張儼、許紇。別的人不一定,他張許二人的人頭是跑不了的?!?/br> 云岫擺明了看好戲:“你且看他得意到幾時?!?/br> 天子駕崩,恐懼的不僅是黎民百姓,還有皇室宗親。 云郁道:“我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br> 云岫不解:“阿兄擔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