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林間把那張紙團成團，抬手扔進垃圾桶。

梁見牢牢閉著嘴，跟著他跑了兩步，剛要把門重新帶上，正好碰上老萬迎面走過來。

胳膊底下夾著教案，一只手端著茶杯，還拿了張教師專用的食堂飯卡。

一看就是剛在別的班講完課。

林間打了個招呼，側身給他讓了讓道。

“萬老師?！绷阂娺@些天已經跟新班主任混得挺好，沒了忌憚，高高興興跟他打招呼，“又來開門??？”

“對?！崩先f笑呵呵答應，“林間啊，來?！?/br>
林間：“……”

教室的衛生間不在這邊，老萬之前在這兒意外抓了兩個抽煙的學生，就對用校園卡開門這門手藝生出了特別的興趣。

還挺有恒心，有事沒事就拉他們班男生過來練兩把手。

抽煙的學生沒報上去，被老萬安排每天給班里的花花草草澆水松土了，事到現在還只有九班男生知道。在整個英語辦公室，萬老師為什么要拿飯卡去廁所還是個沒能解開的迷。

梁見已經被拉著指導了好幾次，看見老萬終于叫了別人，立刻趁機跟他揮手道別，一溜煙竄回了班。

林間吸了口氣，走過去：“萬老師?！?/br>
“誒?！崩先f笑著點頭，把教案跟茶杯一塊兒放在窗臺上，合上門推了推，“有個事兒找你?！?/br>
老萬是個能把任何奇怪或者不奇怪、尷尬或者不尷尬的場合發展成談心的老師。

林間沒覺得意外，靠在墻邊，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男廁所的門沒有他們班的好開，老萬仔細研究了半天，終于找了條縫把門卡塞進去：“和你舍友相處得怎么樣？”

“挺好?！绷珠g說，“他也挺好?！?/br>
老萬挺欣慰，點點頭：“時亦同學上課很認真，學習態度也很端正?！?/br>
林間：“是?！?/br>
老萬：“時亦同學還很努力學習，經常熬夜復習?！?/br>
林間點了下頭。

老萬：“時亦同學——”

林間沒忍住，沒讓他繼續往下背評語：“直說吧，您有什么事兒？”

老萬扶了下眼鏡站直，挺認真地看了看他。

在高三待了幾十年的老教師，平時笑呵呵的時候還不顯，這會兒忽然嚴肅，那種多年沉淀下去的氣場就又重新冒出來。

林間楊了下眉，迎上他的視線。

“是這樣?！崩先f說，“時亦同學因為一些原因，比較介意別人的碰觸?！?/br>
老萬仔細看了看他：“我考慮了一下，覺得應該及時通知你，免得你們在生活中生出什么誤會?！?/br>
林間：“……”

“怎么了？”老萬問。

“太及時了?！绷珠g說，“我都抱著他睡好幾天了?！?/br>
老萬瞪圓了眼睛。

“假的，合理夸張，為了表示我對您居然開學僅僅兩個星期就告訴了我這件事而產生的由衷的激動之情?！?/br>
林間揉揉額頭：“您怎么沒等這學期過完再及時通知我？”

老萬搖頭：“那就來不及了?！?/br>
“……”

林間深吸口氣。

老師是好老師，就是一看就不太有幽默感。

他想了想，還是打消了給老萬推薦個癢癢撓的念頭，

老萬練習的進度不太順利，林間其實一直擔心他哪次不順手，這張充滿了年代氣息的飯卡就能徹底被報銷得只剩下撬廁所門這一個意義。

他站在邊上，盡量給充滿實踐精神的班主任提了幾個建議，看著老萬很耐心地嘗試練習，沒忍住走了神。

老萬剛才說時亦是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才不愿意被人碰。

他可能離知道這些原因的機會挺近過。

那天他拎著貓上去，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聽見他舍友在里面打電話。

具體說的話他特意沒去聽，冒著被宿管五花大綁壓下樓下棋的風險，在門口多站了一陣。

老萬晃了兩下門，沒能晃開：“對了，時亦同學以前——”

“老師?！绷珠g說，“要是說我舍友過去的事兒，就不用了?！?/br>
“為什么？”老萬有點兒好奇。

“我舍友可好了?！绷珠g笑笑，“他跟別人一樣，我沒覺得跟他相處有什么問題?！?/br>
老萬：“但是時亦同學——”

“萬老師?！绷珠g打斷他。

老萬：“但是——”

“萬老師，誰都有權利有秘密?！绷珠g說，“我們倆處的挺好，一塊兒吃了飯，昨晚剛在宿舍睡了一覺，我正準備約他周末出去玩?！?/br>
老萬張了張嘴：“啊?！?/br>
林間挺耐心：“所以他想告訴我什么，自己就會說，您說對嗎？”

“對?！崩先f說，“但是你真的不讓時亦同學替你補補課嗎？”

林間怔了怔：“??？”

“馬上月考了?！崩先f態度特別誠懇，耐心地把被打斷了三次的話說完，“別看他入學分數不太理想，我去調了他們市中考的成績，時亦同學以前成績很好的?！?/br>
……

學習。

一座翻不過去的大山。

周五下午，請了假出來比賽的林間坐在網吧的電競椅里，劃掉自己那張征集了一個晚上的周末計劃，給他心里只有學習的舍友發了條短信。

“有約會？”

老板蹲在邊上幫他調試鼠標，看他一會兒看一眼手機：“周末？去哪玩兒??？”

林間揉揉額頭：“圖書館?！?/br>
老板差點兒把滾輪掰下來：“哪兒？”

林間不太想再重復一次這個自己就沒邁進去過的地方，挺和藹地朝他笑了笑：“網吧KTV臺球廳一條龍?！?/br>
這個答案還挺靠譜，老板松了口氣，把鼠標還給他，拍拍他肩膀說了聲加油，繞回柜臺準備觀戰。

林間揉揉手腕，把右手上的護腕摘下來，看了看。

時亦沒使多大力氣，疼是真疼，當時整個右手都麻得沒了知覺，叫他險些就讓老板再去多買個左手專用的鼠標。

沒想到還真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