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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甚至后知后覺地回憶起了,在陵州殺死那位守城大將前,幾乎全程沒有開口的林寒見,就是在那時候問出了關鍵的一句:“你連將功折罪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宛如一把提前預設好軌道的利箭,精準地射中了對方的死xue,使那人在瀕死的恐懼下一個勁兒地將知道的事和盤托出。 是挺聰明啊。 雖然現在已經成了這幅不值得在意的弱小模樣,不過正因為此發現了先前不知道的事:原來她不出手狠辣地對戰時,看上去那么的柔婉曼妙,仿佛一手便可掌控殺死,又在失望之余,才發現了她頭腦不俗。 “那個啊?!?/br> 像是感嘆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林寒見原本靜默而冷淡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點明艷的笑意,將她姝麗的眉眼霎時點亮,變得灼人視線,“作為您答應治好我的交換,我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吧?!?/br> 選對了。 封決對她的弱小毫無興趣,但又由于曾經對對手的期待而不得不將她留在身邊,這點無趣遲早不知道會演變成什么更惡劣的情況。她得讓他明白,她具有的價值并非是只有武力,能讓他看到不同的東西,可以扭轉現狀和他固有的看法。 借由所謂的“治療交換”,不過是在無形中強調加緊他們之間的聯系罷了,更明白地表明了她的立場:我是你帶回來的,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封決沒有反駁,更沒有反感的神色。 說明她試探的方法踩中了正確點。 林寒見跟著封決,問:“妖王大人,我待會兒住在哪里?” “不是剛說了要報答我么?” 封決可不是會講場面話的人,毫不客氣地接受了林寒見送上的好態度,順勢道,“當然是住在妖王殿了?!?/br> 王座在妖王殿的中央,除去外圍的重重保護,往外延伸有呈環形、零星分布的屋子。 林寒見很久以前看過的情報,據說那是用以侍奉的人所處的地方。 妖王殿內少有專屬配置的護衛,全都籠罩在封決的妖氣庇佑下。 林寒見彎唇淺笑,柔和順從地道: “知道了?!?/br> 分明擁有那么利落兇狠的打法,腦子又機智聰穎,偏偏——姿態乖覺軟和,說什么都會好好聽著,顯出一種依賴攀附的不和諧感。 就像是一種名叫玫瑰的花。 渾身帶刺,十分不好惹,但忽略那些刺,其實花朵馥郁芬芳,根莖足以折成繞指柔。 封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不算是討厭之類的情緒。 因為她對所有人都是疏離又漠視的狀態,見到了那么大的行禮陣仗都半點不怵,幾乎是旁若無人地走過,卻唯獨在他跟前露出萬千迥異姿態。 - 妖王殿周圍是翻滾著赤血熔漿的斷層,唯有一條類似橋梁的路聯通。 林寒見踏上去的第一步,下方的巖漿猛然翻滾得更加劇烈,從身處傳來嘶啞重復的低吼:“是人的氣味!新鮮的血,給我血!讓我吃了這個人!” 林寒見面不改色地繼續往前走,在這座對比下顯得如此單薄的橋上,細碎濺上來的巖漿險些將她的裙擺灼燒出一個洞,她也腳步未停,只是將視線望過去,無表情的臉上辨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封決邁步的聲響稍微重了一些,混亂的嘶吼聲頓時止住。 “這里的環境對靈力有限制?” 林寒見感覺到自己運氣時有滯澀感。 “對妖確實有限制,因為怨氣和留下的妖力錯綜復雜?!?/br> 封決嗓音平淡地答,“對人有多少效果我就不知道了,除了你,這里還沒人來過?!?/br> 林寒見問:“幾百年前大戰的時候,據說有修士攻上來過?” 封決這才回頭,一副恍然的神色:“我就說……怎么當初那群修士無用成那樣,原來這對他們也有限制?!?/br> 他嘴里的話輕下去,從嘴型看得出是低喃了一句“怪不得”,可是臉上沒有多少惋惜的神色,并不為修士們被限制后的實力感到意猶未盡。 林寒見品出了些意思,道:“你特意住在這種地方,是希望能通過這種限制的方式,讓自己找到足以匹敵的對手?” 封決已經繼續往前走,聞言不置可否。 林寒見又道:“那么,你同我打的那次,實際上壓根沒有用上你的全力?” 饒是封決對外物再不上心,此刻也能聽出林寒見語氣的不對,再次回首看去,果然看見林寒見蹙著眉心,百般不快的模樣。 封決感同身受地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解釋道:“沒有。在王座,所有的限制都已經變成我的養分,你是第一個敢在那里和我打、還能打那么久的人?!?/br> 林寒見這才緩和了表情,幾步跟過去,細問:“為什么在王座就會變成你的養分?!?/br> “因為王座是平衡的一點?!?/br> 封決對她算是難得有耐心,想起方才她自以為“不被尊重”時露出的些許屈辱神色,對這點很能共情,更多了幾分耐性,“所有的怨氣在王座下達到頂峰,可是無法沖破特殊材質打造的王座,每任妖王在降臨王座的那刻,最需要的不是沾沾自喜,而是鎮壓那份強大的怨氣。如果成功,那就會成為對妖王的賀禮?!?/br> 原來如此。 還有這種設定啊。 林寒見很想問,是不是妖王不能離王座太遠,或者是壓根不能離開之類的。她先前對妖王不上心,壓根沒有仔細了解過。 但這問題在現階段未免太越線,遂作罷。 封決沒聽到她的回應,看看她的表情,不明白她是否還有什么不滿,被承認的對手輕視,這感覺可太不好了。尤其她現在還很無力,有傷在身壓根不能痛快一戰。 這么一想,林寒見真慘。 封決自顧自地以自己的思維奠定了林寒見的“悲慘”,難得有件事能讓他如此換位思考,他收斂了過快的步伐,邀請道:“你想去看看王座么?” “我?” 林寒見從思緒中抬首,入目就是滿眼的金燦燦,“可以么?” 不明白封決怎么會突然提起這種事。 她也正愁著該怎么多了解封決,對癥下藥,自然要應。 “當然?!?/br> 封決一往無前地走著,林寒見原本還能聽到隱約的動靜,越往妖王殿中心走,越是寂靜無聲。加上周圍環境本就惡劣又暗沉,被熔漿刷成了一層模糊的赤色,看上去陰森可怖。如此一來,說是什么廢墟堆骨的地方都不算違和。 走到了王座外,是一扇幾乎看不出痕跡的沉重石門。 在封決接近時悄然打開,竟然沒有帶出那類厚重的聲響。 王座邊緣交錯生長著深綠色的各類植物,像是一處被遺忘已久的遺跡,隨著封決步步前進,所有的植物整齊有序地往兩邊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