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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退了一步,輕輕地、沒有半點威懾力地道,“你是女子,怎可隨意與男子貼得這樣近?” 寧音果然不再往前,可是還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待他受不住了抬眸看她,視線相對,她彎了彎眉眼,開壞地道:“因為你是我一個人的師兄啊?!?/br> 陸折予的臉燒得通紅。 手中的霜凌劍跟著震顫起來,這被人敬而遠之的冷寒在此時毫無作用,再厚重的堅冰都會在她的眼前融化。 “師兄?!?/br> 寧音又換了個調子來喊他,語聲婉轉,倍惹人愛,“你總這樣不看我,我會以為你厭了我?!?/br> 陸折予最怕她說這句話。 他怎么可能討厭她,年少時心高氣傲,聽見她對司闕真人說的那些話,便一派無所謂地給出相悖的回應,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在意。 往后的日子里無數次地后悔:如果他那時候就肯折斷傲骨,不顧一切面子地同她解釋清楚,她是否不會……離開得這樣決絕,不留半點余地。 去做那些錯事時,她會不會多生出一星半點的顧忌?又會不會,他能知道那一晚的人就是她,不刺出那一劍? “我怎么會厭你?” 陸折予停了停,尾音帶出一絲錯覺般的哽咽,“我便是千百倍地責怪我自己,都不可能厭了你?!?/br> 寧音茫然地眨了眨眼,上半身悄悄往后退了些許,目露擔憂地問:“師兄,你的眼睛紅了……你想哭嗎?” 陸折予抬手,錯愕地撫上自己的眼角。 父親死后,他就沒有哭過。 他是陸家的大公子,是星玄派的大師兄。 哭泣是最沒用的東西。 就算想一想,他都不該去想這種軟弱的可能。 “……沒有?!?/br> 陸折予斂眸,平復心情,“你看錯了?!?/br> 寧音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調侃道:“確實有看錯的可能,畢竟師兄的臉和脖子,也都很紅呢?!?/br> 陸折予側了側身,想躲開寧音這磨人的視線。 寧音笑嘻嘻地追上來,為了看清楚些,手指甚至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手……” 陸折予話剛出口半個字,音節都沒有吐完整,又硬生生地卡在了嘴邊。 放在往日,他定然要讓寧音放開手。 不論他對寧音有多少心思,終究在明面上,寧音和他并無任何實質性的關系,若是拉拉扯扯被有心人看見,他身為男子還好說,指不定寧音要被別人如何議論。 他不想她遭受一些無謂的流言蜚語。 若要親近,他自當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地迎她過門,再行夫妻之事。 可是,這……是在夢里吧。 她本來就不喜歡被他說教,如果是夢里,他放任她肆意些,又怎么不可以呢? 陸折予默許了她抓著自己的手臂,感受著她的親近,心跳仍然無法回到正常情況。 他強忍著念頭,不敢去碰一碰她,怕將她嚇走,只好胡亂地找些旁的話來說:“你今日……可練劍了?”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今日還未曾?!?/br> 寧音搖搖頭,束在腦后的長發跟著飄蕩,將發間清雅的香味送到了空氣中,狡猾地觸到了他的鼻端,“我等著師兄來教我?!?/br> 陸折予神色黯然幾分:“你素日不喜我督促,我若在你身邊,你總是憋著股勁兒,可正因如此,往往也能練得更好?!?/br> 寧音不明所以:“師兄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我……” 陸折予不知自己原來如此嘴笨口拙,面對這樣的寧音,屢次無法順暢地說話,總是擔憂冒犯了什么,又怕稍有不慎,她就不再同自己如此親近,“往日我總是不說,我以為你心中也明白這點,然而……你好像是真的討厭我,是不是?” 他到底對此事耿耿于懷。 寧音真的討厭他,他找不到癥結,不停地想著這件事,從曾經尋找蛛絲馬跡,又壓根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才不是呢?!?/br> 寧音攥緊了他的手臂,信誓旦旦地反駁著,“我最喜歡師兄了!” 陸折予的眸中霎時浮現出悲哀與歡喜纏繞的復雜情緒,他展顏一笑,卻是苦笑:“是真的么?” “真的!” 寧音回答得毫不猶豫。 果然。 是夢。 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夢。 寧音一反常態地同他親近,總是說著喜歡,絕無討厭。只是到了正兒八經練劍的時候,寧音有時能認真用功,有時又耍賴偷懶。 “師兄,我好累,不想練劍了?!?/br> 寧音抓著他的袖子,已然撒嬌得渾然天成,微微睜大的眸子里倒映著他蹙著眉、板著臉的神色。 陸折予一怔,不自覺地緩和了臉色,同她耐心地說這道理:“門內大比就在近期,你不抓緊時間修煉,萬一到時候初試就被刷下來,不覺得難為情么?” 寧音扁了扁嘴,甩開他的袖子,嘟囔道:“難為情就難為情,反正我現在累了?!?/br> 陸折予正要說話。 寧音又看看他,問:“師兄,你知道為什么我私下里只叫你師兄嗎?” 陸折予愣了愣,想起那句“因為你是我一個人的師兄啊”,臉又悄悄地紅了,輕咳了一聲:“怎么突然說起這個,現在是在說你偷懶的事?!?/br> “師兄分明知道我的心思!” 寧音不依不饒地湊過來,手指又不安分地扯他的袖子,“大師兄是派中上下所有人的稱謂,但只有師兄,師兄是我一個人的。我有師兄在,想來也不必非??炭??!?/br> 陸折予無可奈何,被她窺探得無所遁形,分明是她此刻太知曉他的心思,已經有恃無恐起來:“你不能這樣想?!?/br> 到頭來只說出這樣一句干巴巴的話來,根本是鎮不住她的。 寧音得意地哼了一聲,連耀武揚威都顯得可愛極了:“難不成師兄真肯眼睜睜看著我被別人欺負?既然不肯,我便是毫無長進,師兄要護著我,那就沒什么大事了?!?/br> 陸折予嘆息:“世事難料,我不能保證永遠及時趕到,你不能半點兒保命的法子也沒有?!?/br> 他好言好語地勸:“最起碼……你得修煉到足以還手的階段,能撐到我趕來也好?!?/br> 能從陸折予嘴里說出這等妥協的話,已經是萬分難得。 寧音歡欣雀躍地跳起來:“師兄最好啦!” 陸折予剛說話那番話,就想改口。 他不能放縱她,不該放縱她。 只要對她妥協一次,他心中的堅守就會瞬間潰敗,以后便永遠都會對她妥協:護著她一輩子又有什么不可以? 大不了,他一直將她帶在身旁就是。 做了未來陸家的主母、星玄派的掌門夫人,世間沒幾個人敢來動她。 到了門內大比那日,陸折予叫住她,說:“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