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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壓得低,聽起來就有點委屈:“我做了個噩夢?!?/br> “夢到什么了?” “夢到你早產了,生出來的孩子特別小,一出生就被搶救,全身插著管子?!?/br> “你真是……”歸念都懶得說他了。 她呆的這家婦產醫院是私立的,VIP病房的服務要多周全有多周全,就有一點做得特別不好,病房里處處有軟廣,為了彰顯自家醫院的專業水平,電視柜里放著的碟片有一半都是院里曾接治過的疑難手術,什么生五胞胎的、生巨大兒的、植物人分娩的…… 視頻半動畫半紀實,去掉所有嚇人的鏡頭,剪得挺溫馨,可掩蓋不了孕婦遭罪的事實。 陳安致晚上一失眠,就窩在客廳看這個,越看越苦。 歸念困得要命,還得給準爸爸做心理工作,眼皮撐開一條縫,拍拍他后背:“好了好了,別想那么多有的沒的。醫生不是說了么,都35周了,早產都沒問題了,趕緊睡覺吧,你成天想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累不累啊?!?/br> 她勸了一分鐘,漸漸沒聲了,睡著了。 賊敷衍。 陳安致丁點沒被安慰到,捏捏眉心,總覺得這兩條眉毛大半年來就沒舒展過。 好在已經35周,快要熬出頭了。他摸摸歸念的肚皮,感受到輕微的胎動,整顆心都是軟的。 番外九 因為一停液就頻繁胎動, 保胎液輸了一個半月, 歸念再好的脾氣也開始喪了, 艱難撐到了39周, 醫生大手一揮, 不等了, 生吧。 之前想著剖吧剖吧,歸念卻在住院的一個多月里改了主意。婦幼醫院里長住的多是保胎mama和高齡產婦, 建了個大群一起嘮嗑,好像多傾向順產,說剖宮產的孩子免疫力要差一些, 容易發生濕肺和新生兒肺炎。 歸念在群里潛了幾天水, 猶猶豫豫:“那我自己努力下吧, 沒準會像姑媽一樣, 一小時就生完了, 對吧?” 歸mama以“傻孩子”的慈祥眼神看著她。 懷孕的后期出了各種亂子,弄得兩家人都挺緊張, 生產過程反倒比歸念想得順當。開始時她還能笑得出來, 用著趙大夫教的拉瑪澤呼吸法給陳安致演示,甚至有心情給自己化了個妝。 歸mama全然不知道她還準備了化妝品,“臨生孩子了還化妝, 你可真……” 歸念抹勻面霜,對著鏡子涂口紅, 笑瞇瞇:“沒事, 我沒用粉底, 不會影響醫生觀察我臉色的。攝像機擺好了沒,給我看看上鏡不?” 歸mama生她的時候就記錄了產程,那時記錄這個的還不多,從臨產前一天記錄到產后三天,產前的各種準備、待產時的碎碎念、陣痛過程的痛苦……幾天里的喜怒哀樂全拍進去,一家人偶爾翻出來回味下,也算是憶苦思甜。 待產室里還有另一個姑娘,年紀比她要大兩歲,床邊同樣架著一臺相機,陳安致和那位準爸爸剛對上眼就笑了。 歸念簽完手術知情同意書,招招手,讓陳安致把三腳架調低到自己眼前。 這算是寶寶人生里的第一條Vlog,挺有紀念意義的,歸念提前打好的草稿卻忘了大半,話碎得很。 “咳,寶貝你好呀,我是mama!再過幾個鐘頭咱們就要見面啦,到那時候我應該挺丑的,你別嫌我難看?!?/br> 她扭頭征詢意見:“我這樣說是不是有點傻?” 陳安致笑:“不會?!?/br> 歸念滿意了,繼續錄:“咱們的胎教到今天為止就結束了,教了你那么多的仁義禮智信,語數英美德智體,我知道你肯定沒學會,沒事,等你出來媽再慢慢教你?!?/br> 把旁邊的待產mama逗得不行。 歸念有點窘,聲音小了點,旁邊的姑娘笑:“沒事,說吧,我也學兩句,我嘴笨,錄視頻一句都說不出來?!?/br> 兩個臨產的孕婦嘮著嗑,那位是妊高,住院時間比她長,歸念心態比她好多了,連哄帶逗人家,還約好了生完以后一塊去拍親子照,成功激起了人姑娘的斗志,比她早一步雄赳赳氣昂昂地進產房了。 于是陪她嘮嗑的人也沒了。 陳安致正襟危坐如臨大敵,像一根繃緊的弦,已經到了說話嗓子發緊的地步。歸念不敢逗他,自己拿手機看了兩個小品,后來陣痛越來越頻繁的時候就笑不出來了,一聽醫生說該進產房了,紙老虎臉上一點血色都沒了。 她扭頭,結結巴巴跟陳安致說:“你別著急?!蹦迷诋a婦群里聽來的只言片語安慰他:“我頭胎,可能生得慢,你在外邊多等等,該吃飯吃飯,別急啊?!?/br> 旁邊護士一愣:“不是交了陪產費么?” 婦幼醫院沒那么多人,產房排得寬松,這也是挺多人選這兒生的理由,能讓老公一起看看生產有多疼。 護士笑著:“讓你老公在旁邊加油打氣,挺好的?!?/br> 歸念卻不讓,明顯慌了,連推帶掐地攆他走,說“你出去”、“你不許看我”什么的,誰也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反應這么大。連趙大夫和護士都看不過眼,勸了兩句,說今天產房就她一人,進就進去吧。 歸念xiele氣,眼睜睜看著陳安致套上了無菌服,眼淚汪汪地錄了最后一支小視頻,“寶寶,mama會努力的,你也要加油??!” 歷數以往二十七年,這一天一定是歸念最痛苦最羞恥最狼狽的一天,疼得六神無主,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完全憑著醫生擺弄。 腦子跟嘴巴已經不同步了,她從為數不多的臟話庫里挑出了兩句。 那時總算明白為什么以前看電視里會有那么多產婦邊生邊罵老公,實在是太疼了,婚后的甜頭還沒給多少呢,最大的苦難卻同樣是他給的。 唯一清晰的是左邊握著她的那只手,一直沒有松過。 * 醒來時天是黑的,病房里沒有開燈,小客廳里倒是亮著的,淺淺一條門縫透出光來,歸念聽到mama和陳阿姨小聲說話的聲音。 她轉著眼睛四下看了看,看到了陳安致,靜靜坐在床邊的矮椅上,神思不知道飄哪兒去了,兩人對上視線半天,他都沒給出回應,就那么看著,恍如隔世,不認識她了似的。 “陳老師?!睔w念輕輕叫一聲:“我醒了?!?/br> 陳安致一秒回神,拖著椅子換到床邊來,涌上來的情緒窒住喉嚨,半天只擠出一句:“哪兒難受?” 歸念牽牽唇角,看出他的緊張,眼睛一下子彎了:“陳老師,我生完了?!?/br> 躺了挺久,她臉有點僵,壓不住的歡喜卻都表現在眼睛里,陳安致起身去摁鈴:“等一下,我叫護士?!?/br> 護士來做了檢查,很隱私的,歸念住院這么久習慣了,連矯情都沒力氣了,任著她弄。護士說了幾條該注意的,她過了遍耳朵,沒太記,知道陳安致會一字不差地記下來。 麻醉的效力早過去了,醫生說疼得厲害了才會給開鎮痛藥,歸念就眼淚汪汪地忍著:“生孩子真的好疼啊,你知不知道,肚子疼,腰也疼,脊椎很疼,像被車碾過來碾過去,肩膀和脖子也疼?!?/br> 陳安致眼睛酸得厲害:“你把肩膀肌rou拉傷了?!?/br> 疼的時候竟也不抓他的手,沒撓他,就彎成一只蝦,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