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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免去了一場大海撈針的硬仗,同時又有種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宿命感。白子崢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幾天前唐澤禮還讓他心里很不舒服,而今卻像撥云見日一樣,讓他幾乎有種一拳打出去以泄私憤的沖動。崔達點了根煙,高興歸高興,平靜下來還是要分析一番目前的局勢,看顧曉輝一臉大仇得報的快意,便對著他和白子崢笑道:“不管怎么說,你們的案子終于破了?!?/br>顧曉輝點頭應著“是啊是啊”,白子崢卻想起了那個同樣棘手的章大有。這些天無論傅云聲還是池朗傳來的消息都不樂觀,章大有拒不開口,警方的軟硬兼施都沒有成效,他又不是板上釘釘的從犯,時效過了之后也只能放人。雖然他的一舉一動仍然在警方的掌握之中,但套用現在的一句流行語就是“然并卵”,唐澤禮又不指望著他這個爸能救他于水火之中,反倒是章大有一心想保他這個兒子,父子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白子崢的擔心不無道理,崔達聽完后也皺起了眉頭。津南案還好說,物證俱在,沒有口供也不會對結果造成顛覆性的影響,省城案可全看他們能不能從唐澤禮嘴里撬出有用的東西了。但回過頭來仔細想想,警方也不是完全處于被動的狀態,唐澤禮會選擇在曾祺家的老房子里自殺,恰恰證明了他們之前調查的方向沒錯,唐澤禮果然和曾祺有著非同一般的聯系。唐澤禮不開口是有些麻煩,不過曾祺這個人還有的挖呢,一旦出其不意的證據擺在眼前,唐澤禮多多少少也會有話要說。而且從他試圖自殺的舉動來看,崔達并不認為他的內心仍像作案時那么冷靜,心有畏懼的人最好對付,只要撕開了一點兒口子,后面的問題也就不用愁了。孔杰向來心寬,直接道:“你們倆啊,就是想太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還能怕了他不成?我可聽說已經有人奔新海去了,等著瞧吧,六年了,也該咱們扳回一局了!”這話倒是很好地鼓舞了士氣,白子崢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杞人憂天。下午給傅云聲打了個電話,這才知道孔杰說的“有人”里還包括了池朗。白子崢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去了新海,淡淡應了一聲。又因為曾祺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傅云聲便讓他和顧曉輝暫時留在三慶待命。算是忙里偷閑地過了一個下午,白子崢直到晚上準備睡了的時候才覺得不對。池朗今晚沒打電話過來,這倒不是大事,只是一想起那個“心服口服”的賭約,白子崢就覺得更煩躁了。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字數少點……下章談戀愛的時候補回來_(:зゝ∠)_第32章第三十二章接下來的幾天倒還一切順利,曾祺的問題懸而未決,后續都要聽從省城的安排,省城的意思卻是先把津南的案子了了,這讓白子崢在待命之余也好好休息了兩天,不忘和局里保持聯系,通話的對象卻換成了溫馨。方霖和傅云聲一起去了新海,每天都有和案情相關的最新消息傳來。新海警方針對這次“意外之喜”的處理還比較完滿,在醫院確認了唐澤禮的身份之后,很快就派人封鎖了他自殺的現場。撇開割腕產生的血跡不談,曾祺家的老房子基本沒有遭到破壞,一應家具都用塑料布蒙著,上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顯然長久不曾被人動過。臥室床單的褶皺和方便食品的包裝算是比較新鮮的生活痕跡,唐澤禮的筆記本電腦擺在桌上,屏幕四分五裂,已經被人用某種暴力的手段砸毀。放在床頭的旅行包里空無一物,除此之外就是一個殘留著少量黑色灰燼的瓷制臉盆。臉盆的內側已經被燒得漆黑,里面的燃燒物卻不知所蹤。警方在房間內進行了仔細的搜索,最終在衛生間的馬桶里發現了端倪。老房子的排水系統修建得比較崎嶇,唐澤禮倒進去的灰燼堵塞了通往樓下的管道,這才造成了漏水的情況。管道工在維修的過程中清理出了阻塞管道的污物,里面包括一些紙板的殘骸,質地堅硬,經辨認像是精裝筆記本的外殼。唐澤禮會選擇自殺,當然是希望所有的真相都爛在自己的肚子里;如此大費周章地處理掉一本筆記,可見里面一定有很多他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被砸爛的電腦也是一樣。燒成灰的筆記完全無法進行復原,警方深感可惜的同時也在由衷慶幸唐澤禮沒能死成,不然這案子就真要變成一段無頭公案死無對證了。總而言之,唐澤禮的整個計劃不可謂不周密,但幾乎全敗在了他“多此一舉”的決定上。如果他沒把衣服送到學校,也就不會有蔣涵雨向警方提供的證詞;如果他沒把焚燒過后的灰燼倒進衛生間的馬桶,那樓下的住戶家就不會漏水,幾天后新海警方也只能發現他的尸體。顧曉輝的觀點是唐澤禮的運氣太差,方霖卻認為巧合之間必定有某種隱秘的聯系。唐澤禮犯了很多致命的錯誤,大概還是與他本人的心態有關,他并不像省城案的兇手那么“完美”,最直觀的就是三個月與六年之間的差別。因為白子崢和顧曉輝還留在三慶,兩個人只能十分遺憾地錯過了穆天雷和傅云聲親審唐澤禮的現場。傳說中的三堂會審極其精彩,其中還穿插著章大有試圖替兒子頂罪,結果兩個人差點兒在走廊里打起來的奇葩劇情。唐澤禮的心理防線也并不如他們想象中的那般強悍,至少一個曾祺就能逼著他乖乖開口——面對這種死扛到底的應對策略,穆天雷只用一句話就讓他現了原形,說的是“你要不想交待,那咱們就來聊聊曾祺”,好整以暇又洞若觀火,一副了然于胸的架勢,和池朗那天猜中白子崢心思的話幾乎是一個套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省城警方的一貫風格。唐澤禮大約沒意識到他們已經通過學校查到了曾祺,還以為是自己在曾家自殺的舉動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慌亂之中只顧下意識地辯駁“和他沒有關系”,不想他的反應完全是在穆天雷的意料之中。穆天雷被稱作“雷神”不單單是因為他的脾氣,正經起來還有一重鐵面判官的喻意,唐澤禮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他那雙獵人似的眼睛,這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內心想著大勢已去大勢已去,頹廢地松開了一直緊握著的雙手。而作為開場白的第一句話是——“我媽是我爸用錢買來的?!?/br>章大有就坐在審訊室一墻之外的隔壁,因為單向玻璃的存在,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唐澤禮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而就在這句話說出之后,他對警方的敵意,和那種張牙舞爪的戾氣,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就全部消失了,變成了一個很虛弱,也很疲憊的老人,嘴里喃喃叫道:“小龍……”目光也開始變得渾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