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嗝嗒”一聲從榻下滾出一個人?！靶e奪主可不是該有的禮數?！?/br>


    “等你？算了吧，等你的答案吾還不如去問北競王?！蹦弥鹕鹊难囡L元嘉踩過和自己無二差別的另一個化體直奔散落一地的情報條文而去。



    躺在地上的那個，緩慢地翻了個身揉著背坐起來，“吾不是已經都找出來了？在這里浪費時間還不如去做點實際的事?！?/br>


    “你在這里浪費了二十多年?！?/br>


    另一個不甚雅觀的翻個白眼，翻身上了臥榻?！熬琵執鞎??！?/br>


    “吾想知道的不是這個?！?/br>


    “魔世最可怕的魔元邪皇。不用說他有沒有死，吾再清楚不過，就算是死了也會復活，甚至任何人都無力去阻止?！碧稍陂缴系哪莻€語氣怏怏。



    “吾只是要確認一個事實，與元邪皇無關?！?/br>


    “什么事實，如果你想看真本回一趟儒家就行，他們那一定有手抄本?！?/br>


    “吾想知道那本破書是誰寫的?！?/br>


    “誰知道，始朝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古書，具體作者為誰很難確認?！?/br>


    “魔門世家可有此藏書?！?/br>


    “本家沒有，旁門卻有?！?/br>


    “多謝?！?/br>


    “謝什么，都是一個人?！?/br>


    “還未到那一刻，算不得一個人?！?/br>


    



    ☆、第一十七章



    



    九龍現天下變，中原數家滅門學案罪魁禍首被確定是苗疆女暴君，一時之間中苗關系更趨惡劣。



    俏如來雖已知曉了苗疆此番大動作是為了九龍天書，但仍未察覺到到苗疆所圖。



    任何事情都有他的原因，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幫助他。不論是儒琴先生還是默蒼離前輩到底是為什么出手相助，后者他已明白，而前者仍然迷糊。



    但事情更復雜的一點就是這兩個不論是從哪一位面前提起另一個人，都是避之不談的熟稔。熟識卻閉口不談。



    俏如來突然想到這個時候不應該思考這兩者之間的關系。



    默蒼離自后走出，依舊單薄的身形這一刻在俏如來眼中卻高大了起來，“你已經想好了嗎?！?/br>


    “是?！?/br>


    “說出你的要求吧?！蹦n離知道俏如來會給他想要的答案。



    “我的要求便是?！鼻稳鐏黼p膝一屈跪落在地，成就再堅定不過的答案，“請前輩收我為徒?！?/br>


    …………………　　



    血色琉璃樹下，收了俏如來為徒的默蒼離一如往常擦著那面銅鏡，模糊的鏡面映出他模糊的臉。



    “你的動作未免太快?！倍ｂ徱宦?，隨著微不可聞的腳步聲，視線之中便出現了一道毛絨邊衣擺。



    “是俏如來太慢?！蹦n離沒有抬頭，也沒有停下動作，他擦拭這鏡面一圈又一圈。



    “如果小師隱也有俏如來的本事，吾就不用擔心儒門未來?！毖囡L元嘉走到樹下屈膝蹲下撥弄魚缸中的紅海螺，攪得其中那唯尾魚兒四散躲避。



    “嗯，他確實還算不錯，但你不需要?！蹦n離說道。墨家矩子的繼承人需要有的特質，不一定是儒門繼承人需要的。



    “也許需要狠心一點?！北热缯f，不需要給誰都留一份顏面。



    “你確實不夠狠心?！蹦n離說道，抬眸直視那一雙天青瞳眸。



    燕風元嘉對于各種不夠早已見怪不怪，將手從水中拿出，輕輕擦拭水漬：“吾以為你會把它扔掉，畢竟你那么想死?！?/br>


    “這是你死而復生的原因?！?/br>


    “是，也不是?！?/br>


    “孤斐堇，你說的太多了?！比绻悄业茏?，這已經是可以自盡謝罪的程度了。



    “這個名字的主人已經死了，還是你親手安葬的？”明明自己常年換名字卻不尊重一下他?！拔崛缃衩麊颈鳖??！?/br>


    “你還是那么天真?！眻堂骶@三個字只代表了孤斐堇，只要執明君活著，孤斐堇也就活著。哪怕自立門戶，孤斐堇三個字仍然牢牢的貼上儒家的標簽。



    “現在的吾，你還有所圖？命，財，名聲？吾都沒那么在乎了。不如猜猜吾為什么要救你?！毖囡L元嘉一歪頭，發間的玉穗便叮叮當當混在琉璃串碰擊的聲響之中。



    “你應該在苗疆?！?/br>


    “他確實應該在苗疆，但吾卻身處魔世?！毖囡L元嘉說道，那雙眸仍是天青，只是外圍的一圈金輪卻顯出一絲魔性?！芭R行前來看看你?！?/br>


    “那又為何在這里，你能浪費的時間不多了?！蹦n離說道，“你既有如此能為，何不一統九界？”這話卻是說得諷刺了。



    “但還有可以浪費的做一些事情。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倍嗌倌炅?，尋死尋了多少年了，既然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為什么不能停一停。



    默蒼離皺眉：“你，真的是太天真了，這替別人而活的三十年都算做白活了?！庇忠淮卧诿髦酪蔀閿橙饲?，把把柄交到我手中，毫無長進。



    “但吾的天真不會影響到吾，而墨家人哪怕裝的再冷血無情也只是折磨自己?！毖囡L元嘉猛地站了起來，長長的旒鏈打在臉頰上，不痛不癢卻極其難受，“而你偏偏是其中佼佼者。若你仍然一意孤行，以后吾也不需要再來打擾你了?！?/br>


    不是沒有試圖和解，但這中間的癥結早已無解。自我放棄，是一個智者最可悲的結局，卻也是早已寫好的劇本。



    “這一次，我成功了？”如果沒，就不存在不需要。



    “沒?！笨峙抡娴某晒α?，寄魂轉生也是建立在有求生欲望的前提之下，默蒼離有嗎？他根本沒有。



    默蒼離垂眸：“那你可以離開了?！?/br>


    “吾期待你后悔的一天，孤鴻寄語的默蒼離?！毖囡L元嘉自嘲的笑了聲，從樹梢取下了一串琉璃，王公貴族也好平民百姓也罷，在這樹上沒有什么不同，一視同仁的舍得，“吾期待魔世開啟的那一刻?！?/br>


    披風末端擦過土地的灰埃離去，就如來時一般悄悄，去時亦是無聲。



    停在不遠處的馬車紗制的車簾隨風飄動，車蓋一角的白色風鈴叮靈地響著，蕩著不算熟悉的音調。車軸緩緩轉動的聲響令默蒼離擦拭銅鏡的動作一頓了那么一瞬，但終究不成影響。



    多少年，馬車輪壓過土壤的聲音向起的頻率越來越低，曾經抬頭能見的馬車也漸漸的越行越遠。人的外表不曾在時間沖洗之下改變，但有的人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有的人沒有。而風鈴永遠不會有掛上樹梢的那一日。



    那串晶瑩的琉璃隨著馬車的行動在指間前后搖晃，折射的磷光如晨星微弱，一聲嘆息，穿透了延續千年的儒墨之爭，穿透了一段本該終結的友情，直至最后的硝煙驟起。



    “苗疆，還珠樓?！遍]合的眼再度睜開已是一片艷紅，他嘆了口氣知道這一次不過又是不歡而散。



    能在大馬路上坐馬車的人不多，數來數去就那么幾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