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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業障,為何全報在我的妻兒身上?玄師,你可否幫我問問天道,為何如此欺善怕惡?他若有怒,沖著我來便是!為何非要我在妻子兒子之中擇一而選?” 他淚水奔涌,抱著逐漸冰冷的兒子。 夜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 葉靈慢慢從懷中摸出一塊布條,輕輕遮在自己的雙眼上。這樣的他,又像是公冶楚曾經熟悉的那個世外高人。 “玄師,你的眼睛…?” 他竟然是這一次瞎的嗎?從前并沒有這一出,玄師是在重兒六歲時出現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葉靈幽然道:“前世今生誰能說得清,看似前世或許是上一世,看似今生也或許是再一世。抑或者沒有什么前世今生,不過是不同的你出現在不同的時空。你還是你,時空卻裂變為二。宇宙玄妙,終其我們一生也無法窺知一二?!?/br> 當年師父便是自以為窺得天機,這才引來異世之魂。師父本著蒼生為重的信念,或許從未想過逆天而為必有一劫。 這劫是命數。 “殿下臨行說過,如若還有來世他愿再托生到娘娘的肚子里?!?/br> 公冶楚心下微動,“玄師,我們和重兒還能再見嗎?” “陛下,我不知?!?/br> 天道自有安排。 ☆、第132章 終章 都督府內, 清明院同樣燈火通明。 外面守著柳衛,內有丫頭婆子隨時候命。春月幾天幾天沒怎么合眼,天天祈盼著自家主子能醒過來。 這幾日煎熬無比, 她多希望夫人平安無事。 自從夫人昏迷以來, 大都督一日比一日令人膽寒。要不是她知道大都督對主子一片真心, 只怕早已嚇個半死。 她低頭嘆息的瞬間,感覺一道人影裹挾著寒氣狂卷入內。煞冷的氣息讓她不由自主蕭瑟著身體, 慢慢退到外間。 公冶楚一步步朝床邊走近,裴元惜依舊未醒來。她如同睡美人一般毫無所知, 氣色如常呼吸綿長。 他默默握緊她的手, 放在掌心中戀戀不舍。酸澀悲傷在心里漫延著,即使知道她可能什么也聽不見, 他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重兒走了。 惜兒若是知道,能承受得住嗎? 他經歷過家破人亡, 或許還將面對妻離子散。人生在世悲苦無常, 縱然他早已心硬如鐵,這悲苦卻能將鐵腐蝕爛透??帐幨幍娘L灌進爛透的心間, 驅散僅存的溫暖。 如果注定他是孤家寡人, 為何讓他體會過妻兒和美的快樂?天道何其殘忍,如此報復當真比報在他自己身上來得更痛。 他想起葉玄師說過的話, 一切皆有因果。倘若多年前他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他愿收起所有的仇恨,做一個樂善好施的好人。只是如果他是那樣的人, 惜兒又怎么會來到這個世間。 這世間若是沒有她, 他將會如葉玄師所說成為一代暴君。所以哪個是因哪個是果。 “到底…還是我的孽?!彼袷自趦扇私晃盏恼浦斜Q。 “阿楚…阿楚…” 這聲音極輕,輕到他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他不敢置信抬頭, 自來冷漠的眸中泛著淚光?!跋骸恪阈蚜恕?/br> 裴元惜望著他,勉強擠出笑意,“你哭什么?你是不是以為我醒不過來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好丑?!?/br> “惜兒?!彼黹g像是堵著什么東西,艱難無比酸澀難受?!爸貎核吡??!?/br> 她像是有所感,淚水無聲無息地往外涌。那淚像是流不盡似的,很快濕了枕巾。悲慟無聲,越發讓人覺得壓抑。 “我昏睡的時候,我見到他了。那么一團小小的,玉雪可愛精靈古怪。長大一點后更是調皮得緊,也虧得柳則有耐心哄他?!?/br> “你回去過?”他問。 “是啊,我回去過?!痹谒杳缘倪@段時間,她確實回去過?!八L得和你真像,不過比你愛笑多了?!?/br> 重兒說過自己長得父親,她無數次幻想過他的樣子。他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愛,比她想象的還要長得好。 像公冶楚,又更勝公冶楚。 “青出于藍勝于藍,他比你更好看?!?/br> 公冶楚垂眸,“那么他…你看過他長大后的模樣嗎?” 不需要多說一個字,她已然明白他的意思。重兒來到這個世間,那么另一個世間的重兒還會不會存在? 她握緊他的手,“我們不難過,重兒是回去了。他自然是一天比一天長大,個子比你還高。那里有你相護,他定然也會成為一代圣德之君?!?/br> 是的,無論在哪個時空,他們的兒子必定會是一代明君。 “那就好?!彼曇舭l澀,“那就好?!?/br> 他扶她坐起,緊緊將她擁在懷中。 他們默默相偎著,仿佛聞到陣陣花香。下人們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有人議論園子里的一株桃花竟然開了。 “花開二度,枯木逢春,這是好事?!?/br> “玄師…瞎了?!?/br> “怎么會?”她哽咽起來,“他不是世外高人嗎?他怎么會…是因為我嗎?重兒走了,他瞎了,都是為了我嗎?” 不用去求證,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因為他們的犧牲付出,她才會醒過來。 喪鐘一響,舉城嘩然。 百姓驚慌相問,喪鐘真的是從宮里傳來的嗎?皇帝年方十九,正值青春年少。平日無病無災,怎么會突然駕崩? 朝臣們被急詔進宮,他們這才相信陛下真的薨了。此前毫無征兆,早朝時未見任何端倪。陛下到底是怎么死的? 無人敢問。 公冶楚手持禪位詔書登基為帝,改國號為楚。 沒有人感到意外,甚至有人覺得本該如此。自從他血洗太凌宮之后,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會有這一天。許是這幾年他同商行君臣融洽,讓有些人生出他甘愿成為輔佐之臣。眼下他即位,一切順理成章。 他未著龍袍,卻是通身的帝王之氣。睥睨間威嚴天成,仿佛他生來就是這天下之主,仿佛這天下早就是他的掌中之物。 沒有人會忘記太凌宮的血流成河,沒有人會忘記城外的白骨亂崗。商氏血脈盡斷,這天下自是能者居之。 他為帝,無人敢質疑。 一聲聲的高呼萬歲中,除去膽寒心驚還有五體投地的臣服。 太凌宮平靜無比,一應喪葬事宜井井有條。慶和殿內宮監的聲音尖細,百官們伏首恭聽無一人有異議。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好似換了天改了地,對百姓而言仿佛什么都沒有改變。小販們大清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打著哈欠開門的小二伙計不緊不慢。 如果不是實實在在換了國號,人們還當這一日同昨日沒有任何區別。各大世家府邸寂靜無聲,仿佛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