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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怨求。他坐在沙發上,自然而然地為一切做了了斷。在謀殺蔣連源的那天,在康曼的小巷里,他曾經問過蔣遼源一個問題,一個有答案的問題:“我們可以偽造人類的死亡,那機器人的死亡呢?”蔣遼源當時在抽煙,聞言朝他笑了一下,給了一個最簡單的方法:“真的死了,再活過來,就是機器人的假死?!?/br>將程序的啟動時間設在下一個夜里之后,奧河給金欽發了一條消息。早在第二實驗室的門口,金欽手臂上的傷就不再那么駭人了。無論他去哪里,都逃不出方修盛的監牢,他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話,沉默地搭上了公共線。這班公共線的終點在落城最早也最昂貴的公墓,金覓的骨灰就在這里。不過他這次來不是看望金覓的,金欽罕見地在心里給自己的mama說了聲“抱歉”。他順著山路往上走,在路的末尾看見了第一個“蔣”字,又過了三個墓碑,他找到了蔣連源的名字,和早就站在碑前的方修盛。開口前,金欽收到了一條消息,來自奧河,約的是在下次天黑時見面。他低下頭,沒有思考,很快就回了一個“好”。然后他說:“即使到現在,我依然認為你是非常無趣的,擊垮我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br>方修盛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他,然后拿風衣裹住了他,一路把人從山上帶了下去。聽周末在公園工作的風說,落城的夏天馬上就要來了,每個周六周天,總有很多人來公園踏青,然后失望而返。方修盛也在這樣一個周日,將踏青地點設在公墓,但他并沒有失望。他帶著金欽回家,看浴室被熱氣充斥,聽金欽赤足踩在地板上走來的聲音,他非常確定,自己做了一個很好的決定。像金欽這樣的人,哪怕打爛他的脊梁,他都不會彎腰低頭。那又何苦呢?只要能把他留住就好了,不是嗎?金欽換上外出的衣服,簡單地擁了一下方修盛,用仿佛要做告別的聲音說:“我去見奧河?!?/br>夜足夠長,白日好像也染上了這過長的壞習氣。奧河沒有休息,在燈津和落城間往返,找金欽的老師,重制了他第一次出現在金欽面前時看見的那尊半身像。金欽第一次認真地在點評平臺上辨別廣告,選了一家花店買花。傍晚,他們在白色愛心燈的燈光下相遇,他們經過鮮花和彩燈裝點的小徑,跨進了一個曾經被愛浸滿的房子。金欽身上的味道,奧河只在一個方修盛身上聞到過。金欽對奧河的敏感度自然也再清楚不過。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沒人想要開燈,他們沉默著在昏暗的玄關對視,再換到浴室。他們在溫暖的貼滿了白色瓷磚的狹小空間里相擁、親吻,他們靠得再近不過。金欽被抵在浴缸里,從他身上滑過的不只有水,在他身上停留的不只是頭頂過于刺眼的光。一切都被浴室里蒸騰的熱氣掩蓋。金欽攀著奧河的肩,他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因為奧河融化,還是因為高溫。正如奧河也分不清,金欽到底是因為什么出神,是快感?是悲傷?半身像在玄關的柜子上,紅色的玫瑰也在。比起浴室里的人,丑陋的金屬產物和鮮美的自然造物更像是天生愛侶。察覺到什么,奧河走了個神,恍恍惚惚說:“每次見到你,我都想打破規則或是被規則束縛,關于你的每一個新發現都想歸入到你的詞條之下,但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哪怕是你?!?/br>“愛好像真的是有私心。愛是我知道你現在正在殺死我,但我愿意放棄自保程序引頸受戮?!?/br>奧河眼底的藍正在逐漸褪去,他執著地想要說完最后一句話:“金欽,為什么不問我,昨晚,我到底有沒有看見你?”耳邊機器人死亡前的警告聲連綿成夏日夜晚的蟬鳴,恍惚間,金欽幾乎以為夏天就要來了,這是一個他和奧河從未經歷過的季節。他對上奧河的眼睛,喉結滾了滾,蒼白的手指抓住了奧河滑落的、還未完全修復的左臂,他看見破損處,下意識地松了手,也徹底與奧河“失之交臂”。最后一點藍色在仿若夏夜蟬鳴的聲響里熄滅了。金欽在浴缸中愣了片刻,直到水涼了下來,蟬鳴聲遠去,破門聲傳來,他的喉間緊得像繃緊的弦。在明知將得不到任何回應的前提下,他輕輕地摸了摸奧河的頭發,幾近泣血,又將所有甜腥壓了回去,輕聲問:“你又是為什么不叫我欽欽了呢?”第54章鮮花沿著高院最偏僻的一處院墻擺開,連成了一條或密或疏的花墻,到了末尾,拐了一個彎,上了橋。今天是“奧河謀殺案”二次開庭的日子,庭審依舊不向公眾開放,公開的部分也依舊會模糊部分事實。人們為奧河不平,自發地來到高院外,用花組成的墻表達沉默的抵抗。案情本身并不復雜,只是一個男人觸犯了故意殺人罪。棘手的是,即便不用上首席科學家、謀殺、最有前途的機器人這些奪人眼球的詞,金欽的名字也足夠讓一切沸騰到極點。隨著案件的進一步調查,魯機率先發現是奧河的自毀程序先一步抵達終點,導致了他本人的程序性死亡。警方第一次案件通報沒有做足準備,被罵得狗血淋頭。就這么狗血淋頭著,案件調查經過了警方、檢方,現在終于輪到了高院。不同于其他地區的高院,落城高院的任何一個案子都是在油鍋里炸出來的。他們不懼任何輿論,冷冰冰地在往常的庭審預約渠道掛了一個簡單的聲明:由于涉及軍部機密,本案并不公開庭審。所有的真相都被壓縮在通報中,不堪重負之后,被壓碎的真相反而成了令人浮想聯翩的起點。與此同時,落城區最后的寒冬退去,荊集將軍請辭,第三自由軍突破了西線。取得如此大的進展,第三自由軍卻沒有選擇繼續北上,而是慢悠悠地駐在了原地,開始同落城區你來我往的談判。由公民一票一票投出的方修盛,也成了公民一句一句抨擊的對象。落城區的政權從來都是這個星球北部最強盛的。第三自由軍與落城區相比,積累太少,力量太弱,卻輕而易舉地撕碎了落城區從未被擊破的防線。這樣一支微弱的力量,一群從落城區偏遠基地脫胎的叛變者,經過了數十年的壯大,如今終于抵達了鼎盛。游行、靜坐、暴亂、嘩變,新聞忠實地記錄了發生在這片土地上所有和平或是不和平的事件。就這樣,夏天來了,落城最盛大的一場煙花表演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