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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裴三姑娘?!彼辈豢纱鼗貞?,“你是不是我爹派來救我的人?嗚嗚…我好害怕,我要回家?!?/br> 來人松開了她,黑暗中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她縮著肩膀,像是嚇得腿發軟。只感覺他真的很高,身形如劍氣勢如虹,且他在看她。 他目光凜沉,“你是傻子?” 她立馬反駁,“我才不是傻子!” ☆、傻子嗎? 黑寂寂的夜,屋子里射出微弱的燈光。那漢子應是已醒過來,嘴里嚎叫著喊救命,一邊又罵罵咧咧滿嘴的臭婆娘弄死你之類的污言穢語。 裴元惜躲在水缸后面,恨不得蜷成一團。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她念喃著,極像一只遇險時將頭埋進沙土中的鴕鳥。如此自欺欺人之舉,不是傻子是什么。 “出來?!蹦腥寺曇衾滟?。 “不出去,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彼道锷禋獾剜絿佒?,“不出去,你看不見我?!?/br> 男人似乎耐心很好,仿若狩獵的猛獸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他目光如炬,將那水缸后面的少女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厚重的額前發遮住她的小半張臉,蜷成一團的身體像蠶蛹一樣不安地動來動去。許是熱得狠了,一只細白的手伸進水缸里晃來晃去??上讻]水,她不死心地試了兩回才悻悻罷手。 “我叫公冶楚?!?/br> “公冶楚是誰?我不認識,我也沒有聽說過,我要我爹…”她手縮在身前,往里面鉆了鉆,留下淺藍色的一抹裙裾。 屋子里的漢子叫聲越來越凄厲,聽聲音正在往外面爬。一邊爬一邊咒罵,罵那個叫胡嬸的婦人,還罵什么臭婆娘死傻子。 公冶楚望向屋子,問:“那里面的人是你傷的?” 縮成鵪鶉狀的少女還有膽子替自己辯駁,“那是壞人,他脫衣服…還想抱我,我拿剪刀扎他。他罵我,說要弄死我,我就又凳子砸他。壞人就應該挨打!” 說得雖然有些混亂,但總的意思還是能讓人聽明白。男人眸深如晦,又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婦人。 不遠處,有一個滾落的瓷瓶。 “她呢?” “這個婆子也不好人,她說要送我回家,我知道她是在騙我。我聽到他們說話了,說要把我賣到山里給別人當婆娘。山里沒有好吃的,我才不要去!”裴元惜聲音悶悶,一字一句皆是孩子般抱怨。 “接連撂倒兩個人,你當真是勇猛得很?!惫背穆曇魳O淡極冷,聽不出他到底是褒還是貶。 裴元惜不客氣地承認,“我這么聰明,當然又勇又猛?!?/br> 空氣中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 他背著手微微俯身勾著一雙冷清的眸看她,逆著的微光之中似有陰風鬼影張牙舞爪,他邪魅的模樣如暗夜修羅般令人魂飛膽顫。 她不敢看他,埋著頭,又在自我催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壞人不要抓我…啊…” 一只大手將她提溜出來,她情急之下一手扳著水缸不放,尖叫連連,“壞人,放開我,不要動手動腳… 公冶楚的冷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緒,他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頷,迫使她的臉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中。光線幽暗,隱約可見冰肌玉骨柔美天成。 “竟然是個傻子?!?/br> “都說了,我不是傻子?!彼闹?,感覺下頷被捏得生疼?!澳信谑懿挥H,你要是敢動我,我就賴上你,讓你娶我?!?/br> 聞言,公冶楚放開她。 她得意洋洋,“怕了吧?” 他冷笑,“怕?你就不怕我和他們是一伙的?” 她臉上的笑瞬間消失,嚇得連連往后爬,“不要,別過來。不要碰我…不要打我,我會聽話的…” 院子里突然涌見幾許火光,進來的侍衛們聽到她的聲音,再一看她面前站著的人,立馬整齊劃一地轉過身去。 他們的大都督,剛才對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公冶楚眼眸黑沉,就是這個傻子…怎么可能…他會有一天愛她愛到銘心刻骨至死靡它,為她望穿山海忠貞不移。 簡直是荒唐至極,他竟然會記住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裴元惜大著膽子偷瞄,這才看清來公冶楚的模樣。 風骨峭峻,高山仰止。 眉宇間月白清風,卻蘊藉著邪妄之氣。黑錦的外袍,內壓著深紫的里襟。矜貴冷漠,勢傾日月。明明是雅人深致的俊逸出塵,氣質竟如同永封極地的凜嘯冰山般拒人千里,還揉雜著焚舟破釜毀天滅地的狂肆。 極其俊美,極其復雜。 她在懵懂中發癡,呆呆地望著他。 他薄唇如刀,緊抿著。 黑衣肅穆的護衛把漢子從屋子里拖出來,用水潑醒地上的婦人。漢子半條命都去了,眼下哀嚎亂叫爬著喊救命。 裴元惜露出害怕表情,指著他們,“打他們,他們都是壞人!” 婦人醒來看到男人,瞳孔巨震。怎么可能?公冶楚怎么會管這樣的小事?不是一個侯府的傻子嗎?為什么能驚動這個煞神? 公冶楚冰冷的目光看過去,“看來你認識我?” 婦人否認,低頭瑟瑟。 那漢子為求活命,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五一十把婦人的底細翻了個底朝天,“大人,她原是衍國公府的下人,因犯了事被發賣出來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全是這個婦人指使小人做的。求大人饒命,開恩哪!” “衍國公府?”公冶楚眉鋒如刀,“程家上下一百零七口,都已是東都城外二百里亂葬崗的孤魂野鬼,想不到我還能聽到這個名字?!?/br> 三年前皇子們的血染紅慶和殿前的地磚,皇宮里尸骨成山。宮外的菜市口同樣是血流成河,一車車的尸體往城外拉,方圓幾百里內多了幾處無名的亂葬崗。 衍國公府是開國勛貴,亦是第一批被公冶楚用來開刀的世家。 婦人突然暴起,又被兩個柳衛死死按住。她發指眥裂,“殘暴狂徒,禍害忠良。公冶楚,你不得好死!” 一個被發賣的下人,倒還算有幾分忠心。 一個護衛踢一腳過去,她趴在地上吐血。馬老癟一聽公冶楚三個字,哪里還顧得上自己的傷,他只恨不得一巴掌打死這個老虔婆。不是說好的傻女嗎?為什么會引來大都督? “大都督,不關小人的事,小人都是被她逼著干的。大都督饒命!” 知不知道,都得去都督府的地牢里說。既然那個婦人敢罵公冶楚,那么這兩個人自然會被柳衛帶走。 裴元惜迷乎乎的表情,仿佛根本不知道公冶楚是什么人。 她嬌憨的臉上帶著哭意,窺了窺公冶楚,“我要我爹,我要回家!” 公冶楚冷峻如山,朝一個柳衛示意。那柳衛領命出去,不多時宣平侯被帶過來。 一看女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