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藝術——”

“你挺藝術的，”邁克爾抱著昆尼西，將他平放到床上，解開他睡衣的扣子，“我沒胡亂用詞，你說你欣賞那位女星的胸部，那我也可以說，我欣賞你的身體?！?/br>
“我知道?！崩ツ嵛髋e起，“我早就看透你了?！?/br>
“別看書了，看我?！边~克爾拿走那本，“說起來，我突然發現……”他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你……你……你是不是覺得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昆尼西伸手奪書，“還給我?！?/br>
“就是，”邁克爾把書遞給他，看著昆尼西將書放到枕畔，“我們……進行……性行為……”說這個可怕的詞組時他差點咬到舌頭，“……的時候，你覺得不舒服，是不是？”

“我不喜歡談論這個?！崩ツ嵛鞯谋砬樽兊美涞?，“你要干就干?！?/br>
說完，他閉上眼睛，嘴唇繃成一條直線。邁克爾撫摸他的嘴角，親吻他的下巴——昆尼西總能讓下巴干干凈凈，邁克就做不到，刮過之后，皮膚留下一些細小的胡茬。他用胡茬磨蹭昆尼西的臉頰，“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就不做這件事了?！?/br>
“哦，說的跟真的似的?！?/br>
“真的！真的——”

昆尼西睜開眼睛，邁克爾出神地盯著那片藍色的虹膜，想一汪小湖，里面倒映著一個小小的他，“真的，我真心實意地這么想。就像現在，我這樣壓著你，你是不是覺得挺難受？”

“還好?！崩ツ嵛魍鲁鰩讉€單詞，“我的身體沒那么脆弱?！?/br>
“天氣暖和了，禮拜日下午可以踢足球?！?/br>
“……你到底在想啥？”

“別學我的口音，”邁克爾說，“以后你跟別人說英語，人家會笑話你的?！?/br>
說這話的同時，他正撫摸昆尼西的大腿。昆尼西兩腿筆直，腳踝非常纖細?！澳阋欢ê苌瞄L跑步，長這樣腳踝的人跑得都很快?！?/br>
“馬馬虎虎?！?/br>
“你想摸摸我嗎？”

“什么？”

“摸摸我?！边~克爾笨拙地表達，“一直都是我摸你的身體，你想摸我的嗎？”

昆尼西抬起手臂，環抱住邁克爾。過了一會兒，邁克爾覺得有幾根手指輕柔地觸碰他的脊背，“這是怎么弄的？”昆尼西輕聲說，“彈片劃傷的嗎？”

“不是，”邁克爾笑了，露出牙齒的笑，挺不德國人的那種笑容，“這要歸功于我爸，老邁克爾?費恩斯。他教育孩子的方法就一條：用棍子打，這樣小孩就能漲漲教訓?！?/br>
“一定很疼?！崩ツ嵛饔弥讣庾屑毜赜|碰那條傷疤，“打這么用力……”

“皮rou傷，我放跑了一頭牛，老東西氣瘋啦，抄起棍子追著打我?！边~克爾心里癢癢的，拽下昆尼西的一只手，咬住食指指尖吮吸，“你小時候捱過打嗎？我猜沒有?！?/br>
“捱過，彈不好，鋼琴老師就打我手心?！?/br>
“他怎么舍得打你……”

“為什么不舍得？捱打很正常?！崩ツ嵛鞒槌鲋讣?，“好了嗎？你不干的話，我就繼續看書?！?/br>
“不要看這種書，”邁克爾認真地說，“看了對你以后不好?！?/br>
“這是世界名著，你這鄉下傻瓜?！崩ツ嵛鲬C怒，“不要一看到性描寫就搬出你清教徒的那套，你脫光了cao我的時候怎么不想想你的上帝？”

“這是不一樣的?！边~克爾把推遠，“身體污濁了可以洗清，思想污濁了，天使都拯救不了你?！?/br>
“這就是宗教的垃圾邏輯：你可以干，但不能想，欺騙愚人的套路——而且沒人拯救我，邁克?！崩ツ嵛麝P掉壁燈，“上帝也好，天使也罷，沒人拯救我?！?/br>
“你得祈禱?！?/br>
“我他媽祈禱了千萬遍?！?/br>
邁克爾躺在昆尼西身側，讓他靠著自己。天氣暖和了，他們還是擠在一起睡覺。昆尼西有時做噩夢，渾身冷汗地抽搐，邁克爾就抱著他，親他的臉和額頭，這樣他就能慢慢醒來?！耙苍S，上帝會補償你?！边~克爾說，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解釋，“你是個好人，神不會放棄你?！?/br>
“但愿如此?！?/br>
第45章-從三月底開始，昆尼西每個禮拜日

從三月底開始，昆尼西每個禮拜日都去教堂，夏莉為此歡天喜地。

“這樣不正好嗎？”面對邁克爾的疑惑，昆尼西的解釋非常平淡，“上午你去教堂，我一個人在家也沒意思，還要單獨做早餐?！?/br>
“我可以做兩份，你十點多起來吃掉，等著我回來，咱們吃午餐，然后——”

“太麻煩了?！?/br>
“不麻煩，我可以——”

“我就是想去教堂了，可以了嗎？”

好吧，好吧，去教堂反正不算壞事，雖然他們去的是不同的教堂。邁克爾接送昆尼西時見過霍夫曼神父幾次?；舴蚵窀缚炱呤畾q了，白發蒼蒼，德語口音溫和而遲緩。他每次都沖邁克爾主動打招呼，邁克爾挺喜歡他。

“別亂給錢?！崩ツ嵛髡f，“你是錢多到沒地方花了嗎？”

“我就給了他幾個硬幣?！边~克爾說。他去哪個教堂都要捐點錢，“你看，教堂需要修繕……”

“你不是新教徒嗎？”

“這沒區別，我尊重有信仰的人——就連碰到摩門教的人，我也會給他們幾美分呢！”

邁克爾喜歡禮拜天。上午去教堂，中午和昆尼西吃頓舒服的午餐，他可以盡情吃漢堡喝可樂，用薯條沾西紅柿醬。他勇敢地嘗試過幾種歐洲薯條，沾rou湯吃，最后得出結論：美國的薯條才是全地球最棒的薯條。

吃完午飯后，他們有時去合唱團。那位鋼琴伴奏者回來了，昆尼西松了口氣?！叭侥岷谟植皇侵挥形乙粋€會彈鋼琴，”他抱怨過，“那個合唱團里至少有一半人比我彈得好?！?/br>
“胡說，你是全德國，不，全歐洲彈得最好的——”

昆尼西說要帶邁克爾去聽聽“真正的鋼琴演奏家”，可惜眼下沒什么樂團的演出。邁克爾央求他彈那支大海的曲子，每次彈完都付給他五芬尼硬幣。

“這支曲子到底叫什么？”

“?！?/br>
“這么長？”

“鋼琴曲的名字都這么長?！?/br>
不去合唱團的時候，要是風和日麗，邁克爾就把面包、水和巧克力塞進背包，拉著昆尼西到處閑逛。他們看了好幾次瑪麗安廣場的木偶表演。邁克爾還買了一只皮球，不是真正的足球，就是皮球，向昆尼西挑戰。結果他壓根不會踢球，被昆尼西帶球耍弄四五回之后，邁克爾抓起皮球抱在懷里，撒腿就跑，最后得意地宣布獲得勝利。

“這是作弊?！崩ツ嵛髋艿脻M臉通紅，“作弊，你這個壞美國佬——”

附近的孩子很喜歡邁克爾，經常跑來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