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2
書迷正在閱讀:聞香下馬、替jiejie嫁給病嬌反派后、山有木兮、進個鬼屋都能看到有人撒狗糧、Schlacht am Rhein/萊茵河之戰、治療神經病的100種方法、和前男友成了國民CP、禮部侍郎的治療系統、情人關系、雙界代購
黃色的本頁已經有些卷起毛邊,看起來是老人時常翻動。 張奶奶蒼老的手撫過牛皮紙頁面:“我知道你們可能覺得我孫子沒有別人富有,其實他是個有能力的孩子,是我這個老太太,還有丹丹拖累了他,都怪我生了個不爭氣的兒子,家里擔子不一點都抗起來,把這個破破爛爛的家丟給了我的孫子?!?/br> 在秦父秦母和秦晗的視線里,老太太苦笑了一聲:“人家別人家的孩子都是無憂無慮長大的,連賣水果家的羅什錦,都是個無憂無慮的寶兒。我們青青啊,他卻早早就是家長了?!?/br> 奶奶的牛皮紙本很厚,記錄著張郁青這么多年來的所有收入。 從初中的第一筆兼職開始,每一筆他賺來的錢,都被老人用蒼老卻又堅定的筆跡記錄在牛皮紙上。 一筆一筆,匯聚成龐大的數額。 張奶奶嘆息著,摘掉眼鏡,抹了抹泛紅的眼眶:“我孫子真的不是一個差勁的孩子,他是很懂事的,很有能力的,我想過至少讓他上完大學,他上大學之后也賺了好多錢,如果不是我那年腿受傷......” 那時候張郁青有多少兼職呢? 從高考完的那個暑假開始,他白天在補課機構兼職老師,上午四節課,下午也是四節課,每節課時長1小時,每天光是上課就是8個小時。 午休的時間要去樓下的小飯館幫忙收銀,1個小時。 晚上在美術教室里做模特,基本上是3個小時。 回到家里要照顧已經年事高的奶奶,要照顧什么都不懂的丹丹,還接了翻譯英文材料的兼職,睡前翻譯1個小時。 第二天3點起床,同時兼職送牛奶和送報紙兩種兼職,3個小時。 這是張郁青高考之后的暑假的每一天,刮風下雨極端天氣也從來沒有停歇過。 那時候奶奶是滿懷希望的,都傳說遙南斜街要拆遷,盡管老人舍不得住了很多年的院子,也舍不得一群老街坊和這條街道。 但她還是暗暗希望:拆遷吧,拆遷了她的孫子就可以和別人一樣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后來拆遷的地域名單公布了,沒有遙南斜街。 老人又想,沒關系,她還能再干幾年,起碼能讓他的孫子大學畢業。 師范大學可是好學校,畢業了能賺好多錢,孫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但結果還是讓老人失望了。 她的腿癱瘓了,連生活自理都不能,丹丹又查出是唐詩綜合征,家里所有的重擔都落在了張郁青身上。 那天老人在醫院病房里偷偷抹眼淚,張郁青背著書包進來,戳了戳被子里,若無其事地笑著:“老太太,偷摸哭呢?這么脆弱???” 奶奶去打他:“放屁,我這不是擔心你畢不了業么?!?/br> 張郁青輕松地聳了聳肩:“不用擔心,我退學了?!?/br> 他說,我不上大學也能有出息,你就好好養身體,活個百歲,等著抱曾孫子。 那天應該算是大事了,可是張郁青說得很從容,沒有絲毫委屈的情緒。 就好像這一切對他來說都不是個事兒,是否讀完大學這樣的選擇也好像很普通很平常。 就像他小時候揚著小臉坐在桌邊,老太太做了手搟面,問他:“青青啊,你想吃什么鹵?rou絲還是雞蛋西紅柿?” 張郁青會說:“rou絲唄,有rou誰吃雞蛋?!?/br> 老太太就會一邊笑一邊罵他是個饞貓。 可其實退學的選擇怎么會像選擇面條鹵那么平常呢? 他只不過是長大了,心思更深沉了,不會把失望或者委屈或者為難表現出來給人看了。 他總是笑著的,就讓人有種錯覺,好像他張郁青做什么都從容。 但其實不是的,他那時候,也不過才19歲。 張奶奶擦著眼角:“那時候我的醫藥費加上丹丹的醫藥費,一個月要上萬塊,青青都默默抗下來了,從未表露情緒。但是3、4年前的冬天,他不開心,我知道是為什么,我的孫子長大了,他有喜歡的人了,而他的感情并不順利......” 那年過年,張郁青罕見地盯著餃子愣神。 窗外是漫天煙火,電視里響著喜慶的音樂,央視主持人抑揚頓挫又歡快地倒計時,在這種熱鬧的時刻,他反而皺了皺眉。 他不開心。 奶奶去摸張郁青的手:“我的孫子怎么了?怎么不開心?” 張郁青成熟得早,已經將近20年都沒跟家人撒嬌過了。 但那天他抱住奶奶,聲音隱忍著哽咽,叫了一聲:“奶奶?!?/br> 老太太的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掉:“他只不過是因為愛我們,才不能變成富有的人,我的孫子,他不是沒有能力,他喜歡誰都是配的,希望你們多看看他,他真的是個優秀的年輕人?!?/br> 秦母早已經哭得不行了,她蹲在張奶奶面前,后來干脆半跪下去。 她緊緊攥住老人的手,也去撫摸那本賬本:“阿姨,以前是我做錯了,是我眼界狹隘心胸狹窄,自私又無知。我們知道郁青優秀,我們以后會像對待親生孩子一樣對郁青的,請您一定要放心?!?/br> 秦父也捏著眉心,壓抑著情緒:“還希望你不要嫌棄我們才好,早年的事情怪我們。我們家小晗也沒有多么成熟,我們這樣的一家人,還請張阿姨多多擔待?!?/br> 張郁青是這個時候回來的,一進門就看見秦晗站在院子里,哭得眼眶通紅,不住地用手抹著眼淚。 他看見奶奶腿上攤開的記賬本,無奈地笑了笑:“老太太,又給我加戲呢?看把我們小姑娘都惹哭了?!?/br> 聽見他的聲音,秦晗才轉過頭去。 張郁青站在正午明晃晃的陽光下面,身后是遙南斜街陳舊的街道,她眼里噙滿的淚水給他披上一層模糊的毛邊。 秦晗哭得嗓子都啞了,她想說很多,但又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叫了他一聲:“張郁青?!?/br> 張郁青張開雙臂:“來?!?/br> 她撲進張郁青的懷抱里,把眼淚都蹭在他胸口,緊緊抱著他的腰,不肯松手。 很多年前,小姑娘也做過這樣的舉動。 那天她突然到他的店里,看見他在給奶奶清洗粘了排泄物的衣物,就是像這樣哭的。 張郁青那時告訴她: 是我想要這樣的生活,我想扛起我的家庭,是我想,明白嗎小姑娘,我沒什么好委屈的。 可是他真的不覺得委屈嗎? 他也委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