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漆黑溢著冷。

    趙攸寧抬頭，和他無聲對峙。

    不知道這人生個什么勁兒的氣。

    “你氣什么？”

    趙攸寧剛出口，林宴舟就哼了一聲。

    他右手撐起雨傘，在趙攸寧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左手擁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

    雨勢太大，車子離得不近。

    上車的時候，趙攸寧就知道為什么林宴舟濕透了。

    司機遞過來干凈的毛巾給兩個人。

    車廂除了窸窸窣窣的擦衣服的聲音，再安靜不過。

    “太太，您不知道剛才多危險，您差點被擠下站臺，剛剛公交停在那兒，BOSS傘都沒打開，就……”

    司機話還沒說完，林宴舟冷淡開口，“閉嘴?！?/br>
    趙攸寧抬頭看著林宴舟。

    可林宴舟讓司機開車后，就靠在后座上閉目養神了，沒回給趙攸寧一點反應。

    趙攸寧是個知道好歹的人。

    畢竟林宴舟剛剛救了她一命，要是真被擠下去，再有一輛公交過來，后果想都不敢想。

    她看著林宴舟線雕似的立體臉龐，整個人散發著資本家的矜貴，幽幽嘆了口氣。

    林宴舟沒搭理。

    趙攸寧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林宴舟還是沒搭理。

    趙攸寧在心里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一個從來沒有喊過的稱呼。

    她撅著嘴，再三醞釀，尾音拉長，才喊出口。

    軟軟糯糯的，任誰聽都有一種亟待安撫和撒嬌的意味。

    “老公～”

    一瞬間，林宴舟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兩人結婚到現在，本來對于夫妻來說再普通正常不過的稱謂從沒在兩個人之間出現過。

    他喊她基本都是連名帶姓。

    趙攸寧也是，她不當面喊上一句狗男人，他就謝謝她人前給留面子了。

    車內尤其安靜，司機連氣都不敢喘。

    趙攸寧就看到林宴舟喉結滾動了下，停了幾秒，他才睜眼。

    聲音很冷，也很低啞，像是壓抑著什么似的開口。

    “喊我什么？”

    趙攸寧視線不自然地移開，這下羞意才慢慢涌上來。

    怎么一個稱呼，好像就向林宴舟認輸了似的呢？

    一直以來，不‌同于別的夫妻，他倆婚結的比較急，之前又有過那么一段。

    好像兩個人在一起，磁場之間莫名擁有一場沒有硝煙的看不見的戰爭。

    不是她向他投降。

    就是他向她繳械。

    兩個人用獨有的默契，心知肚明地打著擂臺賽。

    時至今日，她也不得不說，這戰斗至今未落幕。

    至于想要從角斗中獲得什么，趙攸寧沒有細想過。

    只是憑心，想做出反應就直給了。

    當下她也不躲避了，直愣愣地看著林宴舟，一字一句叫他聽清。

    咬字極為清楚，比剛才卻少了很多感情。

    類似Siri的聲音堂堂正正地響起，“老—公?！?/br>
    林宴舟：“……”

    他眼窩深邃，緊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很容易產生深情的錯覺。

    當下就是。

    趙攸寧被他用專注的目光緊鎖著，心里逐漸慌亂。

    林宴舟盯著趙攸寧，語氣認真，“你剛剛不是這么喊的?！?/br>
    趙攸寧低頭，小聲嘴硬反駁，“我就是這樣喊的?！?/br>
    林宴舟瞧見她兩只手攥在一起，使勁摳著指肚兒上的手，粉紅血色都變得通白。

    這是她心虛的表現。

    空氣又靜了兩秒鐘。

    趙攸寧腦子里像放老式電影一樣，緩慢放映著剛才林宴舟拉她的畫面。

    趙攸寧其實很少見林宴舟罵臟話。

    即便是在青春期，別的男孩子嘴上總把一些不太好的字眼掛在嘴邊，他也從來沒有那樣過。

    趙攸寧悶悶開口，“我不是他媽?！?/br>
    林宴舟：“？”

    這人轉移話題說什么呢？

    趙攸寧沒聽見林宴舟的聲音，看他像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解釋。

    “你剛才罵那個人?！?/br>
    你摸你媽呢。

    我不是他媽。

    才反應過來的林宴舟：“……”

    合著想半天話題，就想出來這么一句？

    他嗯了一聲，淡淡開口，“你樂意當他媽，我還不樂意當人爹呢?！?/br>
    趙攸寧聽他語氣，嘟囔了句，“下次罵人，別這么罵，不好?！?/br>
    林宴舟似笑非笑，“準備教我罵人？也行，把你和你閨蜜在一起罵我的勁頭兒拿出來，足夠當我師傅了?！?/br>
    趙攸寧：“……”

    話不投機半句多。

    林宴舟倒像是沒看到趙攸寧一副要被話噎死的表情，自顧自說，“再喊一聲?！?/br>
    趙攸寧知道他說的什么，搖頭，“死也不喊?！?/br>
    林宴舟長指在西裝褲上敲了兩下，嗓音低沉，帶著點哄誘，“喊一聲，一百萬?！?/br>
    趙攸寧：“！”

    這買賣，趙攸寧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不做。

    別說喊老公了，喊爸爸都行。

    她兩眼一瞇，彎成月牙，聲音軟糯，叫了一聲老公。

    林宴舟深深看著趙攸寧。

    臉上的表情形容不出來。

    三秒之后，吻直接落了下來，攻城略地，掐斷趙攸寧的思考。

    前排司機耳朵偷聽著八卦，面上裝得自己是個識時務的聾子。

    沒聽到后排的動靜，下意識瞥了一眼后視鏡。

    震驚了?。。。。?！

    他跟了林總好幾年，印象當中，他應酬時從來坐懷不亂，清貴自矜。

    他一直感慨，自己給人當司機不是沒有理由。

    只有自制力這么強的人事業才能這么成功吧？

    這是他第一次見自家老板理智崩盤。

    18.  18   顏色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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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攸寧覺得這個吻持續了特別久。

    快呼吸不過來的時候, 她推了兩下林宴舟，才分開得以喘氣。

    一想到司機在前面，趙攸寧就覺得尷尬得要死。

    兩個人當著司機KISS，和大學的時候在宿舍樓下纏綿不舍的情侶有什么不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 她當初可是和江憶狠狠吐槽過的。

    感覺唇上還有林宴舟的氣息。

    隱隱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