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陪趙母在廚房里鼓搗，林宴舟上樓陪趙父下棋。

    書房里靜悄悄的，只聽得到偶爾棋子落下的聲音。

    趙父是臭棋簍子，愛好下棋多少年了，棋藝也沒特別大的提升。

    他還不能輸得太多，不然就不高興。

    林宴舟小時候就被送到圍棋班學過，一直到高中，棋藝還行，拿過國獎。

    兩人剛開始下挺快，后來棋子落得越來越慢。

    趙父是被難住了，眉頭緊緊擰著；

    林宴舟是深知自己岳父的脾氣，慢慢思考如何不著痕跡地給岳父喂子兒。

    “你媽在國外還好嗎？身體如何？”趙父落下一子。

    “她現在每天跑步，身體還行。今年年底就搬回國內了?！?/br>
    林宴舟看看棋局，手指在棋盤邊兒敲了敲。

    大概再有十五步，應該能讓趙父贏這一局。

    “微博上說你和那個女明星怎么回事？”

    趙父視線從棋盤上移開，上半身仍保持剛才下棋的姿勢，看向林宴舟。

    終于來了。

    林宴舟手指抬了一下，視線沒有躲，看向趙父。

    “沒有的事，媒體瞎傳。東西是買給寧寧的?！?/br>
    趙父“嗯”了一聲，“你倆結婚這事，寧寧先斬后奏，領了證才給家里說。我也不想管太多，事情既然如此，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打算。我還是當年那句話，寧寧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寶貝，你要是接不住，就還回來?！?/br>
    林宴舟點頭，“我知道?！庇盅a了一句，“爸?！?/br>
    趙父正準備落子的手哆嗦了一下。

    一時寂靜，林宴舟的心緒漸漸不在棋盤上。

    趙父說，還是當年那句話。

    那句話，自己也從未忘過。

    六年，兩千多個日夜，每一句每一字刻在心里，任由心臟流血。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寧寧才回到我們身邊幾年，她的心臟手術也馬上要做了，去美國你能保證她的身體狀況嗎？

    你能給她請的起最好的醫生嗎？國外那么亂，你能無時無刻看著她嗎？

    創業那么困難，你能保證你不會因為人生低谷而沖她發脾氣嗎？

    貧賤夫妻百事哀，為了你們自己負責，不要強行拖著對方入沼澤。

    宴舟，愛情不應該成為自私的理由?！?/br>
    “嘿，贏了?！壁w父最后一子落下，立刻顴骨升天。

    林宴舟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看看棋盤，他淡淡開口，“還是爸厲害?！?/br>
    趙父臉上一直掛著笑容，“是吧？我這兩年棋藝還行，可外頭那幫老家伙沒一個愿意跟我下的。趕明我再練練，非出去大殺四方不可?！?/br>
    “喲，您老當益壯啊，還惦記著大殺四方呢？”趙攸寧推開門，“媽都做好飯了，快下去吃飯?！?/br>
    趙父因為贏了棋，喜氣洋洋地往下頭走，和自己老婆炫耀去了。

    趙攸寧用手肘捅捅林宴舟的腰，“老頭兒贏啦？行啊你，放水的水平越來越高了?！?/br>
    林宴舟眸子寧靜無波，轉頭看到趙攸寧的時候，眼底才染了一點光彩。

    “我以為你會夸你爸水平提高了呢?！?/br>
    趙攸寧切了一聲，“老頭就是個臭棋簍子，偏偏還自我認知不清楚。你要是不給他放水，他能贏得過你才怪?！?/br>
    林宴舟眸子開始發亮，像夏日的幽林里逐漸飛進一只兩只三只螢火蟲。

    “我在你心里這么厲害？”

    趙攸寧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林宴舟當年僅靠業余愛好就能拿青年組全國第一，打得對方小男生屁滾尿流。

    大家分組都不愿意匹配到林宴舟，他江湖人稱“大魔王”，往領獎臺上一站，sao氣得全國女粉絲嗷嗷叫。

    能不厲害嗎？

    趙攸寧臨出書房門的時候，手一把被林宴舟抓住拽了回來。

    書房門”砰“地一關，林宴舟將趙攸寧抵在門后，長腿強勢分開趙攸寧的腿彎，手握著腰，低頭狠狠親了上去。

    攻城略地，沒兩下，趙攸寧覺得身體發軟，呼吸被人盡數奪走。

    林宴舟歪頭在趙攸寧的脖子處親了一口，溫熱的呼吸噴灑上去。

    趙攸寧感覺剛吸進去的空氣緊張到吐不出來，只感覺脖頸處酥酥麻麻的。

    “你再夸我一句?！?/br>
    “哈？”

    林宴舟舔舔趙攸寧的耳垂，含糊不清，“乖，再夸一句我很厲害?！?/br>
    趙攸寧：？？？

    說你下圍棋很厲害，又沒說“你床上好厲害”，這人怎么突然就發起sao了呢？

    林宴舟先下的樓，趙攸寧因為自覺感知自己臉頰的溫度可以熟雞蛋了。

    只好在二樓等溫度降一降。

    可嘴唇的過度飽滿殷紅還是引起了老母親的異樣眼光。

    兩個人臨走前，趙母還特地把趙攸寧拉到小廚房的偏僻角落。

    “行，我看女婿你倆這么黏糊，感情應該沒什么事?！?/br>
    趙攸寧哭笑不得，要是別的老母親肯定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注意點影響。

    “媽，本來也沒什么事，我心里有數呢?！?/br>
    無論兩個人感情真相到底如何，趙攸寧終究是不想讓家里父母跟著擔心。

    從趙家出來的時候，趙攸寧額頭抵著車窗，兩只手扒著窗戶，看著路燈一盞盞轉瞬即逝，化成了一道道明黃的影子。

    趙攸寧斜眼看看車窗左上方映出來的林宴舟的倒影。

    西裝外套上車就脫了，只剩下白襯衫，手腕上的表盤時不時遇上外面的光還閃一下。

    兩只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看。

    人模狗樣的。

    一點沒剛才在趙家書房親人的黏糊勁。

    她大概永遠做不到他這樣，總是進退得宜。

    想到臨走和趙母的對話，趙攸寧心里就堵著一口氣嘆不出來。

    可能人成熟的標志，就是開始撒越來越多的謊言。

    我很好啊，沒什么事，錢夠花呢。

    能有誰欺負我??？mama我很忙我要掛電話了哦。

    或許還要加上，林宴舟是誰??？

    我真的不記得我人生當中還出現過這么一號人??？

    5.  第5章   第五章

    05

    時隔六年，趙攸寧和林宴舟在見第三次之后領了證。

    第一次，她給品牌拍視頻，他去品牌方大廈簽合同。

    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參觀總部的，可恰好那天因為素材需要，她想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