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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塵腳步一頓。 沈蔻被他拉得一帶,回頭瞧她,像是再問,怎么突然不走了。 她側頭的時候,有幾縷碎發垂下來,被街道上的風吹著,幾根貼在了她嘴角上。 陸同塵就著這牽手的姿勢看了她一會兒,眼神若有所思的。 沈蔻被他看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她空出來的那只手隨意地揉一揉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么?” 隨著她這個動作,剛才黏在嘴角的發絲也緩緩順在了一起。 “沒,”陸同塵答,他走近一步,伸手替她別過發絲,“不喊‘陸先生’,” 沈蔻被他這樣的斷句弄得有些迷糊,緩緩抬眼,一下子又瞧到他眼底,帶著點兒自己少見的繾綣。 “那你喚一聲,‘同塵’?!?/br> 他聲音稍沉,捉著她手腕的那只手,不由輕輕摩挲著她脈搏所在的地方,感受那很輕微很規律的跳動。 沈蔻一怔,她鹿眼一眨不眨地瞧著他,腦子一時有些空白。 無疑他的名字是好聽的,可以說是她有生之年來見過的,最出塵清雅的名字。更何況他人如其名,念起來像是無盡的纏綿在唇齒間打轉,每私下喚一聲都是全然不同的味道。 她從前不肯喊他叔叔,便選了個極其曖昧、忽遠忽近的稱呼。 但若要當著他的面喊“同塵”,沈蔻有些羞,像是又回到了從前萬千少女情懷的時候。 她瞧著他沉溫的面容,指腹仍在手腕處不急不徐地摩擦,耐心等待她開口。 沈蔻微微有些窒息感,她深吸一口氣,聲音里的顫音十分明顯,可底氣卻是足的。 “同塵……”極快極輕的一聲,伴隨著自己身上泛起的雞皮疙瘩。 “嗯?!彼凵駵匚?,達成目的一樣用手指撓一撓她手心。 沈蔻雙肩一顫,趕緊想縮手回來。 陸同塵力道不輕不重,也讓她無法逃離。 他眼里帶笑:“再叫一聲?” 有點得寸進尺的感覺。 沈蔻卻轉過頭,另一只手順著自己的頭發,她鹿眼轉了一圈又看回來,不甘示弱地討價還價:“那我要叫全名?!?/br> 陸同塵挑眉,他嘴角微勾,毫不猶豫地點頭,“可以?!?/br> “……”沈蔻一瞬間語塞,對上男人臉上似笑非笑的耐人尋味的表情,總感覺他像是在逗自己玩一樣。 她眉頭糾結,索性直接打住這個不論怎么說都是自己吃虧的話題。 沈蔻鼻子里“哼”了一聲,小小地說了句“算了”。 話落,她便拉著陸同塵往食堂走,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 翻譯所雖掛名在政府名下,實際上就是帝大外語學院分出來的高級翻譯培訓所,專門為國家輸送必要的翻譯人才。 網絡上,不少結業的師兄師姐相互調侃,“996保底,007頂天”。 來之前,她自然對翻譯所的高強度學習節奏和難度有所耳聞,親自感受幾個月,只覺得的確名不虛傳。各個語言都是小班教學,每個人都配有教授級別的導師。 每天不僅課程滿,還有不間斷的Essay和pre,還要每周騰出完整的時間跟著導師跑翻譯現場,或是被帶著在研究室里翻譯德語原文書籍。 偶爾去外地學習交流,所有的課程和作業都要回來一起補上。 沈蔻的導師叫錢莉,四十出頭的女教授,一頭短發顯得利落有勁,顯得整個人不怒自威,除了學習上要求太過苛刻,其他方面都十分完美。 她并沒有在學校里住宿,她單獨搬了出來,在帝大外邊租了個小型公寓,也方便陸同塵來帝都出差時落腳。 每日晚上十點,不論還有多少文稿沒寫完,沈蔻都會準時給男人打一個視頻電話,如果她忘記了,對方也一定會按時打過來。 手機頻幕上出現男人清俊的臉,所在地卻不是兩人住的大平層,沈蔻只覺得有點眼熟:“你不在家嗎?” “在公司?!标懲瑝m把手機四周晃了兩下給她看。 “又睡公司???” 沈蔻把手機立在書桌上,好讓自己的臉展示在攝像頭前,她一遍看著頻幕里的人,一邊整理著桌面上的手稿。 陸同塵“嗯”了一聲,他拿著手機走到落地窗前,半倚在窗子上,眼神微垂著瞧著她。 “在寫什么?” “老師要求筆譯的德語原文書?!鄙蜣⒋?,“是一個納-粹士兵在集中營里的回憶錄?!?/br> 說著,還把那本書拿著給陸同塵瞧了一眼,黑色的書封,沉悶且壓抑的風格。 等紙張都整理好了,沈蔻手困在桌沿,下巴擱進臂彎里,微微側著頭瞧他。 公寓里只開了臺燈,橙黃溫馨的光籠著,兩人也都靜默了,眼神卻是不停地交纏。 陸同塵在那邊點了根煙,他咬著濾嘴,眼神微瞇:“想我嗎?” “……想?!鄙蜣⒔廾澚艘幌?,頭稍稍抬起來一點,換了另一種姿勢再趴下去。 “累不累?” 小姑娘笑了,帶著很軟的一聲氣音,很輕很脆地:“不累?!?/br> 路是她自己選的,決心也是自己下的,而且路的盡頭都是他,她哪里舍得喊苦喊累。 倒沒有很濃烈的異地感,這間小型公寓里,沈蔻布置得和耀城兩人的家一模一樣,四處都有他寄過來的東西。 陸同塵注意到她單薄的睡衣,提醒她早上出門記得多穿一點,不要因為帝都有集體供暖就大意感冒了。 沈蔻點頭,習慣性地撩了一下頭發,因為吻不到他,便也只好和他做了個飛吻的手勢。 - 臨近放寒假的幾日忙得不行,大大小小的結課作業ddl迫在眉睫。 一連好幾晚和陸同塵打完電話后兩三點才做完當天任務去睡覺,早上起床尤為艱難。 昨日帝都大降溫,早上從公寓里出來就被風吹得不停打冷戰,看了眼時間,早上上課快要來不及,沈蔻咬咬牙裹緊外套,對著風悶頭小跑。 今早起床時,喉嚨像被火灼過一樣,燎燒一樣地疼,整個腦袋也重得不行。 她感覺自己可能是感冒了,可今日導師要帶他們去一場交流會,臨時也難以找到可以頂替她的人。 這次主要是各國的學術組織你來我往的訪問活動,也不算是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