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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徹底與世隔絕,恐怕還真難保住清凈。皇族之人,終究是沒有真心的,謝濯幼時曾一本正經的對這個故事感嘆良久,結果回頭就栽在了蕭祈身上,險些把他師父活活氣死。不過說到底,蕭祈天生人傻心善,離那些冷血無情的皇族子弟差了十萬八千里,即便有一天修煉成精,也是個搖著尾巴的奶狗精。謝濯講完了故事,蕭祈就義憤填膺的甩開了膀子,忙得滿頭是汗,看這架勢是連根樹杈子都不打算給狄驤他們留。樓臺外圍拆掉,白玉小人近在咫尺,蹲在地上的蕭祈再度和那人像對上目光,似笑非笑的青年男子仿佛是有生命的,蕭祈心下一顫,手上驀地沉了重分,差點把那東西打碎。他在一瞬間突然意識到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他覺得謝濯剛剛給他講得那個故事是有深意的。于是他慌忙松開了價值連城的玉像,風風火火的起身回頭撲向謝濯身前,又彎腰低頭使勁一拱,嚴嚴實實的摟住了謝濯。“我不會!謝濯,你記著,我永遠不會那樣。要么是你和天下我都要,要么就是只要你,我絕對不會那樣,大不了……大不了我帶你去戎羌放羊!”第34章放羊是不可能放羊的,更別提去戎羌的草原上放羊。與燕楚這一戰,蕭祈看似替戎羌嫁衣,一路只顧進攻不顧奪地,可事實上,戎羌與燕楚遠隔崇山,戎羌奪得是大片的飛地,他們不可能拋家舍業的搬遷于此,更不可能派遣駐兵來日夜鎮守。到頭來縱觀眼下,掌握瘴林機密的是謝濯,與燕楚直接接壤的是辰梁,蕭祈手握越州和瘴林兩處要道,直接調轉了天下局勢。待狄驄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他薅著正在給衛凌搜刮小玩意的狄驤連夜趕去燕楚都城,一貫沉穩溫厚的俊臉陰沉如鐵。可他終究慢了一步,他氣勢洶洶殺進寢殿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蕭祈早就一手拎包一手抱著謝濯,赤膀竄上房梁從宮城小路溜達走了,并且故意將空蕩蕩的石室四敞大開,特意展示了一下連片琉璃葉子都沒有的地方是多么干凈。蕭祈沒有吞并燕楚的野心,他沒有這個國力,更沒長治國理政的腦子,區區一個辰梁就夠他頭疼的了,再加上一個燕楚,他怕是得英年早禿。所以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這一戰只是為了戰,蕭祈拼殺至今,幾乎殺盡了燕楚國中能戰且敢戰的男丁,辰梁大軍過境之后,徹底碾碎了燕楚人高傲的骨頭。蕭祈將燕楚人從一場春秋大夢里打醒了,將他們從養尊處優的高位上狠狠的拉扯了下來,這一戰后,蕭祈讓燕楚知道了一個道理。——他們不再是只手遮天的強國了,他們已經失去了獨自抗衡兩國的地位。從今以后,燕楚只能夾著尾巴做人,貢金、糧食、鐵器、馬匹、戰奴、使臣、質子,這些年來辰梁和戎羌卑躬屈膝做得一切,燕楚都要加倍彌補。這不是一個最風光的戰果,但是卻比直接奪了燕楚的地還要命。狄驄和狄驤是能悟到其中深意的,這就像草原上狩獵的狼群一樣,狼不會的將羊群一次性追殺殆盡,而是會留下最肥美的羊羔,眼看著它們慢慢長大,再一點點蠶食享用。未來的數十年里,燕楚不可能起勢的,他們要在最窘迫的情況下將為數不多的資源雙手捧上,茍延殘喘的維持著徒有虛表的空殼,辰梁和戎羌則會像群狼獵羊一般將這個國家一點點榨取干凈,直到它分崩裂析,不復存在。常年被算計的自家傻孩子終于漂漂亮亮的反擊了一次,以蕭祈的直腸子程度,他能思考到這個地步,謝濯簡直是倍感驚奇。謝濯教了他那么多年,如今總算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吾家有兒初長成,當然,當他跟蕭祈嘟囔起這句話的時候,蕭祈立馬打著感謝恩師栽培的旗號將他欺負了一頓。至于余下的事情就更容易,蕭祈一不做二不休,做起壞事頗為得心應手。他親筆寫下詔書,情深義重的感念衛凌拼殺英勇,戰功赫赫,還特意點明衛凌不計前嫌的效仿先祖鼎力輔佐,讓他倍感羞愧,于是他決定給衛家沉冤昭雪光復門楣,并與衛凌結為異姓兄弟。宣告圣旨那一日,衛凌不跪不拜不謝恩,直接拎著刀就要上來砍人,蕭祈氣定神閑的往謝濯身后一藏,就差把“不要臉”這三個大字寫在臉上。辰梁與戎羌剛剛并肩作戰,若想互為友國繼續修好,總得走結親聯姻這條路,可如今兩國之中皆無待嫁待娶的公主世子,衛凌在這個時候被抬成異姓王爺,但凡明眼人都知道個中隱喻。有關衛凌身上這段孽緣的由來,蕭祈是提前問過謝濯的。當年蕭祈與狄驤在燕楚為質,謝濯托衛凌以商人名義與燕楚官吏往來,明里暗里給蕭祈一點接濟,那會狄驄受困國中有心無力,只能私下請求衛凌順手照看狄驤。狄驄沉穩內斂,是少見的老實人,幾番碰面之后,衛凌動了心思,稍加手段一騎一睡,輕輕松松的把狄驄這個老處男坑了個死心塌地。他們本可以就此蜜里調油形影相伴,可誰都沒想到,到了事態生變的那一日,狄驄居然先將身邊人推了個干凈。衛凌理解狄驄此去艱難,欲行翻覆權謀之事,必得背離良知,狄驄舍下他是為保他,保他不受戎羌內政紛擾,平安無恙,可他不稀罕。衛凌從不覺得自己弱人一等,他只是生理體魄與正常男人不同罷了,可不同并非弱勢,他是將門之后,于破敗門廳隱忍多年自力更生,論心性膽識狄驄恐怕都不如他,所以狄驄無論如何都不該擅自替他決定一切。狄驄武斷,衛凌心高,一別過后雖是心里想著卻未再聯系,狄驤并不知曉其中恩怨,他初入長佑,對衛凌一見傾心,衛凌也是一時昏頭不計后果,只想著能以此讓狄驄悔斷腸子,卻不想狄驤居然是存著跟他廝守到老的真心。王妃也好,王后也罷,蕭祈一點也不在乎自己這個便宜兄弟花落誰家,他甚至還有點跟謝濯搬著小板凳嗑瓜子看戲的意思,畢竟戎羌民風淳樸,狄家這倆兄弟為戎羌一國殫精竭慮,早已籠絡了民心,如今有他們的終身大事做籌碼,兩國盟好的條約至少會維持數十年。平心而論,戰亂多年之后,沒有哪個國家還愿意繼續戰下去,辰梁與戎羌先各退一步,拋下國都落荒逃難的燕楚國君立刻二話不說的簽下了條約,保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王位。春日回暖,惡戰終歇,回程的車馬走得平穩。褚釗先斬后奏卸下了主將之位,快馬加鞭先一步返回長佑,蕭祈念他功高勞苦,便沒記他這擅離職守的過錯,反倒在馬車里跟謝濯琢磨到底應該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