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讓你嫁到低門小戶里去了？”

    寧妍見寧如殷來了，眼底閃過一絲的心虛，她偏過腦袋來支支吾吾的：“我, 我...”

    她抿著嘴等了半晌，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便挺直了腰桿開口：“我先前見到的那些個庶女，家中有三五個都是被嫁給了那些寒門子弟, 或者是給年老得夠做祖父的人做妾?！?/br>
    寧妍看了一眼寧如殷，又看了一眼寧舒窈才緩緩開了口：“你們是嫡女, 無論如何都有母親能夠依仗, 而我不同啊?！?/br>
    她摸了摸肚子, 眸子里帶了欣喜：“我只能靠自己爭取。瞧，這不是來了嗎？”

    寧舒窈看見寧妍這副模樣頓時啞住聲了,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寧如殷卻抿著嘴，火氣直接沖到了腦門上：“你從小便機關算盡, 唯一的理由便是你是庶出?！彼L舒了口氣繼續說道：“對，這世道女子不易，更別說庶出的女子?！?/br>
    寧如殷底下頭來時, 眼神里帶了輕蔑，卻有著不易察覺的心傷：“所以你算計了我，算計了林鶴軒, 算計了我和他的婚事，算計到了這個孩子?！彼Я隧涌粗鴮庡?，說話都是輕輕的：“你累嗎？”

    寧妍聽到她這話一噎，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寧如殷見她沒再說話了, 便繼續開了口：“可我累，我看著本家的meimei一直視我為敵，搶我的東西，搶我從小定下愛的婚事。我看著都累?！?/br>
    寧舒窈扯了扯她的袖子，輕聲安慰她道：“阿姐，不值...”

    寧如殷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無事?！?/br>
    “只是你?！睂幦缫笤俣瓤戳藢庡谎郏骸叭羰悄芗奕肓指?，這便是你的造化；若是不能，倒也是常理之中了?！?/br>
    她說完這話，便轉過頭來看向寧舒窈，輕聲問道：“走嗎？”

    寧舒窈自是更親近寧如殷的，便點了點頭：“同阿姐一道走?！?/br>
    她們二人攜手，便往外邊走。

    寧妍在背后看著兩個人相互扶持的背影，不知為何竟想起小時候寧如殷先于她牽過寧舒窈的手。

    大大小小的背影瞬間重合了起來，寧妍喉嚨有些發澀，她微微張了口：“便是因為我是庶出，便無人站在我身旁嗎？”

    寧舒窈于寧如殷沒有聽見寧妍的喃喃聲，等到出了院子，寧如殷便扶著額坐在了涼亭里。

    寧舒窈曉得她心里不舒坦，卻也不好說些什么，便也只能在一旁順著她的背安慰著她。

    寧如殷等了許久，才說了一句：“如此便是我錯了嗎？”

    寧舒窈急忙搖了搖頭：“這與阿姐有何干系？”她轉過頭來看了看寧妍的院子，又看了看寧如殷嘆了一口氣：“是她想岔了，自始至終，都是她想岔了?！?/br>
    寧如殷揉了揉額頭，抬起頭來看著寧舒窈，像是在解釋：“我母親替她尋的親事，都是王爺侯爺家的兒子，再不濟都是官家之子?！?/br>
    她一下將帕子打在桌子上：“倒也不知道是誰在她旁邊攛掇，她雖是庶出，可母親卻從未苛責過她。堂堂一個侯府小姐，這眼皮子怎么這般的淺?！?/br>
    想到寧妍肚子里的孩子，寧如殷更是頭腦有些發暈：“況且無媒茍合未婚先孕，也不知她這是在想些什么。也算是咱們府里小侍嘴巴嚴，再加上你成了太子妃，外邊的人便是知道也只能吞進肚子里?！?/br>
    寧舒窈想到寧妍這事，也有些頭大：“寧妍她，她...”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也只嘆了一口長氣。

    寧如殷看著寧舒窈臉上一臉憤恨，也曉得她心里也惱，便強打起精神來不再說這事了。

    “罷了，人各有命，咱們也不能左右她不是？”寧如殷垂著眸子繼續說道：“她想爭便爭，看看到時候能留下幾分回來?！?/br>
    寧舒窈強提起笑來：“阿姐，你方才是去看寧妍的嗎？”

    她看了看寧如殷身后侍女手上提著的東西，心里閃過一絲了然。她悠悠嘆了一口氣：“阿姐，你又是何必呢?！?/br>
    寧如殷擰緊眉頭，也問了自己一句：“我這又是何必呢?！?/br>
    她在原地愣了一會，便是在一旁的寧舒窈都不敢上前去叨擾她。

    等過了一會兒，寧如殷才從自己思緒里脫離了出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算了，不說她了?！睂幦缫筇Я祟^看向寧舒窈：“下個月便是你大婚的日子了，嫁衣可繡完了？”

    寧舒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快了，只不過我想繡雙面繡在上邊，只是我手藝不精...”她抬起頭來看向寧如殷，略帶試探的問道：“阿姐不若同阿窈一起回拂月閣？”

    寧如殷自是應下的，同寧舒窈一道回了拂月閣。

    太子妃的嫁衣自是宮里繡娘繡了七七八八才送到寧舒窈手上的，寧舒窈本就只要添幾針便好了，如今讓寧如殷過來也是怕她想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

    等到寧如殷回過神來時，已經快到夜里了。

    想到今日早晨寧妍那頭，寧如殷還是有些頭疼：“你說她好歹也是金玉堆里養出來的吧，怎么如此不爭氣呢！”

    寧舒窈嘆了一口長氣：“許就是因為寧妍也是從金玉里堆出來的，才叫她萬事不甘于人后吧?！?/br>
    寧如殷一時氣急：“便是母親仁慈她便如此造次嗎？奪我未婚夫，毀我婚事，好一個楚楚可憐的庶妹?！?/br>
    只是寧如殷說完這話便冷哼了一聲：“你且瞧她如今這般風光，日后究竟能不能如愿以償嫁到林府去?！?/br>
    寧舒窈察覺到她這話另有他意，便顫顫巍巍地開了口：“可是伯母同你說了什么？”

    寧如殷一時氣短，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等了半晌她抬頭看了眼寧舒窈，這才軟下聲來同她說：“林家夫人還想著林鶴軒同我的婚事?！?/br>
    她垂著腦袋冷哼了一聲：“嫡女為妻，庶女為妾，好一出姐妹情深?！?/br>
    寧舒窈聽到這話頓時心里冒氣，便是話都說不全了：“他們，他們怎那么敢！”

    怎么敢如此糟蹋寧如殷！

    寧如殷聽見寧舒窈話里帶顫，自也是曉得她心中所想。她抬起頭來看著寧舒窈笑道：“放心，我母親怎么會同意如此荒唐的想法?！?/br>
    她嘆了一口氣：“只是林夫人說，若是我不嫁去林府，那便只將寧妍的孩子接回去，寧妍便...”

    寧舒窈擰緊了眉頭：“雖說寧妍這事著實不妥當，可這般行事便是京兆中都是少見的?！?/br>
    她擺了擺手說道：“這林家不論娶誰都好，我阿姐才貌無雙嫻靜淑雅，那林鶴軒還配不上呢！”寧舒窈眼珠子轉了轉，轉過身來好心情的調侃了寧如殷：“那阿姐，沈公子如何？”

    寧如殷一愣，脫口而出：“沈啟年？”

    只是她剛說完便見寧舒窈投來促狹的目光，寧如殷不知怎么霎時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