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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逆賊三皇子,朝堂眾人諫言奏請即位。 前太子裴少辛即位,年號啟堯。 次月,他便追封已故忠順侯家的女兒寧舒窈為中宮元后。 頓時朝堂市井議論聲不絕,更甚者還有以死諫請求裴少辛收回成命。 畢竟成武二十二年,裴少辛被廢的第二年時,寧家便被流放邊疆,全家十余口人皆命喪邊陲了。 裴少辛雷厲風行,又復了寧家的名節,追封忠順侯為護國公,立衣冠冢。 朝堂之人摸清了裴少辛的脾氣,便也不敢再以老臣的身份自居了。 裴少辛在登基第二年便興水利,重國防,廣儲糧,練親兵。也將晉朝的威名遠揚了,眾人皆稱他是個好皇帝。 而如今,已經啟堯四年了。 寧舒窈掰著手指頭算著:“原來,我已經死了快八年了?!?/br> 八年前,她是被裴少辛嘴里念著的一句又一句“阿窈”給喚醒的。 她睜開眼看見裴少辛滿臉胡渣不修邊幅,眼眶下烏青更甚,還有滿身的酒氣熏得人頭疼。 那是寧舒窈死的第三個月,裴少辛被廢的第二個月。 她想去瞧瞧自己父親母親,可不知怎么的,卻被拘在了離裴少辛五步內的地方,離他越近,她的身體就越清晰。只是無論如何,裴少辛依舊是看不見自己。 可他卻日日拿著她當時還未出閣時候給他做的,已經磨破了邊角的香囊,日日夜夜喚著:“阿窈”。 寧舒窈從最初的震驚無措,到了如今,只剩下滿腔的心疼,以及愛意。 她寧舒窈何德何能,能叫大晉頂頂尊貴的男人,在她死后八年還日日念著她。 而她,也是因為裴少辛這滿腔的,炙熱的愛意才存活于世的。 只要裴少辛日日念她多了,她清醒的時間便越長。 寧舒窈剛剛清醒過來時,本以為自己就能存在于這個時間三兩個月,沒想到這一晃便是八年。 裴少辛愛她一日,她便存活一日。若是有朝一日裴少辛不愛了,寧舒窈這個名字,大概便無人記得了。 今日,御膳房又做了一桌子珍饈盛了上來。她撐著腦袋坐在裴少辛身邊,看著他夾起菜來放進嘴里,卻毫無表情,味同嚼蠟似的。 寧舒窈嘆了一口氣:“我什么時候能吃東西啊,已經整整八年了?!?/br> “三脆羹,沙魚膾,水晶肘子,雞絲燕窩粥...”寧舒窈擦了擦嘴角:“好想吃啊?!?/br> 寧舒窈正感慨著,卻瞧見裴少辛手上一頓臉色煞白,猛地咳嗽了起來,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似的。 寧舒窈一驚,急忙起身想要扶他:“表哥?!?/br> 只是她卻觸碰不到裴少辛,急得連淚都要出了,只是她不是人身,縱使心如刀割卻流不下一滴淚來:“來人啊,快來人啊?!?/br> 侍女和太醫魚貫而入,那最站在最前邊給裴少辛把脈的白胡子老頭兒搖了搖頭,跪下對他說道:“陛下早已病入膏肓了,臣,無能?!?/br> 頓時,宮殿里死一般的寂靜,連寧舒窈也像是被人下了咒似的,分毫動彈不得。 侍女們哆哆嗦嗦的,生怕裴少辛一個不高興便把她們給拉下去處斬。 太醫們額上大滴大滴的汗跌落,怕極了自己若是醫治不好這個帝王,便落得個陪葬的份。 就連侍奉了許久的大太監也在心里默念著:“阿彌陀佛?!?/br> 寧舒窈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素手抬起來,想要撫摸他日漸消瘦的臉龐:“表哥...” 她猛地站了起來,撲到太醫面前哭喊著:“你們救他啊,救他啊?!?/br> 而躺在床上,臉色極差的裴少辛一頓,卻笑出了聲:“就這樣去了,也好?!?/br> “許久不見阿窈了,也不曉得她還記不記得孤?!?/br> 他如今已經是皇帝了,可想念著寧舒窈時候總是會自稱“孤”,就好像他還是那個風光霽月,眾人贊嘆的太子殿下一樣。 寧舒窈聽見他這話,身子踉蹌著倒在了地上,又哽咽了幾聲,往龍塌處爬。 等到裴少辛目光逐漸模糊時,她滴下一滴淚來,砸在了裴少辛的手背上。 裴少辛目光突然清明,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他看著虛空中,瘦骨嶙峋的手抬了起來,指向虛空中。 “阿窈,你是不是也在這兒。閉上眼睛,莫要看我了,丑?!迸嵘傩烈擦飨乱坏螠I來。 他的手微微抬起,快要觸碰到寧舒窈的臉頰了。 “若你還在,那來世莫要怕我了,可好?” “嘭——”他手臂砸在了床邊,眼睛慢慢闔了起來。 寧舒窈哽咽著,身子慢慢輕了。她使勁點頭,回答著他:“好?!?/br> 寧舒窈眼前愈發模糊,恍惚間,她仿佛看見了衣著月白色長袍手里拿著折扇的裴少辛,闊步向她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求預收 念奴是這勾欄中不可多得的嬌人兒,她飽讀詩書,精通棋藝,比嬌花還鮮艷的臉蛋勾的人心癢癢。 世人皆知念奴性子溫柔,說話輕聲細語的,是落入污穢之地的貴女。 而無人知曉,念奴右邊肩頭上,海棠花開的艷麗。 除了那個神龍不見首尾的攝政王。 -- 景和十五年夏日,燕春樓得罪權貴,將念奴當做親生女兒養的老鴇被關進了大理寺衙門里。 脫了奴籍的念奴一時情急求了不該求的人。 那日夜里,繡著暗紋的紅賬內。 向來矜貴的男人捏著她的下顎,黑眸幽暗,語氣清冷:“做我外室,不悔?” 念奴眼里銜著淚,聲音細小如蚊:“疼…” 男人手上動作頓時僵住,將她橫打抱起:“沒事吧?” 等到多年后,念奴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懷里嗷嗷待哺的奶娃,手里捏著男人求來的賜婚圣旨陷入沉默。 念奴:說好的外室呢? 攝政王:肚子里還揣著一個孩子,都不愿意嫁給我嗎? 第2章 重生 陽春三月,樹苗新抽了芽,一片片綠意點綴著春意,還有鳥兒嘰嘰喳喳的在樹枝上叫喚著。 寧舒窈是被驚醒的,她昨夜里又給魘著了。 左不過是前世的事——冰冷的湖底,寧家數十口人命喪黃泉的消息,以及裴少辛闔上的雙眼。 她素手掀開床幔,直起身子來喚著:“采綠?!庇植亮瞬令~上的虛汗,面上帶著些因病氣染上的紅暈,瞧著有些弱不禁風。 一個身著青色衣裳的女子扶她做起來,遞了碗溫水給她:“您可終于沒再發熱了,要不然可得愁死奴婢了?!?/br> “欸,小姐您莫要多喝了,一會兒還得吃藥呢?!?/br> 寧舒窈接過,喝了幾口潤了潤有些干裂的嘴唇,抬頭問她,聲音帶了些沙啞,卻也是極好聽的:“現在幾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