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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來,四只毛爪子一落地,即刻化出了人形來。他已習慣于如同凡人一般穿上衣衫了,是以,他在化出人形的瞬間為自己穿上了一件雪白的衫子。由于他的皮毛雪白,他最喜歡的顏色便是雪白。他凝了凝神,不顧父親的勸阻直沖向明空,欲要與明空并肩作戰。他的長劍在被父親帶走之時遺落于林中了,突地,他聞得了一聲劍吟。那劍似乎識得他,他似乎亦識得那劍,那劍喚作“晚晴”,取自“人間重晩晴”。“晚晴”劈開了他雙手與頸上的束縛,旋即飛入了他掌中,與此同時有一物隱隱約約地從“晚晴”的劍身內爬了出來,緊接著,便侵入了他執劍的手。并不疼,好似是原本便該在他體內之物。他的腦子旋即一片混沌,他生怕自己失去意識,趕忙飛身至連蒼身后,且利落地將“晚晴”刺入了連蒼后心。“晚晴”染血,生出了妖異的美感。他看見連蒼回過了首來,不敢置信地望住了他,并出聲喚道:“長生?!?/br>“長生?!彼捉乐@兩個字,見連蒼未死,為報母仇,一施力,將連蒼劈作了兩半。連蒼的內臟與腸子落了一地,與其手下所散發出來的血腥味混在一處,使得他不得不掩住了口鼻。但連蒼卻尚未死透,以最后的氣力道:“長生,我心悅于你?!?/br>“明空?!彼砷_“晚晴”,撲入了明空懷中,又喚了一聲,“明空?!?/br>他的思緒混亂不堪,但他卻奇怪地知曉“明空”二字與他素來的語氣并不相同。他的唇齒應當想起了甚么,是甚么?他耳蝸當中又陡然響起了夢中那長生之言:“你亦心悅于明空,阮白,我便是你,你便是我?!?/br>長生便是我,我便是長生,我便是長生的轉世。明空乍見阮白昏迷,本能地扶住了阮白,隨即回味著阮白適才喚他的語調。他記得那語調,是屬于長生的語調,溫溫軟軟的,又帶著些許天生的倔強。長生最后一次見生身父母便是在十一歲生辰當日,這之后,長生不曾主動去見過父母,父母亦不曾再來探望過長生。長生,長生,長生的父母祈愿長生能活得久些,才為長生改名為長生。但長生卻被拋棄了,他的兩個弟弟,或許還有其他的弟弟meimei占據了他父母的全副心神。父母對于長生是否能長生已不在意了,父母過世之時,家中亦不曾派人來請他奔喪,而長生被他殺害后,是他將長生掩埋的,他并未打聽長生家中可還有后人。長生活了五百歲,不知長生的父母若是得知此事會如何想,是會覺得驚喜萬分,亦或是無動于衷?他垂著雙目去瞧阮白,卻原來,他尋了五百年的長生早已尋到了。阮白便是長生,長生便是阮白,只因缺少了一縷魂魄,他才會辨不出長生。或許,或許他曾經與許多世的長生擦肩而過罷?不知阮白是否會怪罪他,倘若當年他不為戾氣所控,他便不會失手殺了長生。他心中登時充滿了悔恨與忐忑,大著膽子,輕柔地在阮白的唇瓣印上了一個吻。先前他曾在阮白的要求下親吻阮白,當時他并未嘗出阮白唇瓣的滋味,而今卻覺得甜膩至極。他心悅于長生,亦心悅于阮白,長生便是他所心悅的阮白,阮白亦是他所心悅的長生。不知待阮白醒來,阮白會如何對待他?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因為緊張而顫抖起來。須臾,有一人從內室走了出來,乃是一只九尾狐妖,形貌竟然與長生有七八分相似。顯然便是這九尾狐妖得了阮白母親的妖丹。連蒼心悅于長生,這九尾狐妖想必便是長生的替代品。若無這替代品,阮白的母親便不會無故喪命。明空一時間不知是否該取了這九尾狐妖的性命,那九尾狐妖居然在見到連蒼被劈作兩半的尸身后自刎了。九尾狐妖的身體癱軟于連蒼身上,而后低語道:“我知我不過是個贗品,比不得他,不知你在黃泉路上見了我會不會嫌棄我太過黏人?”語畢,九尾狐妖便斷了氣。明空心下悵然,將阮白打橫抱起,向外走去,在越過阮朔之時,淡淡地道:“你不配做阮白的父親?!?/br>阮朔苦笑道:“對,我不配做白兒的父親,白兒便托你照顧了?!?/br>明空頷首:“貧僧定會好好照顧他的?!辈粫僖蚴Э囟α怂男悦?。——如果他愿意讓貧僧照顧他。阮白做了一個甚是悠長的夢,夢中的明空喚他為“長生”,這個夢從他呱呱墜地開始,到他被明空殺死為止。當他終于睜開雙目,他的腦子仍是一團混亂,他按著太陽xue,面色發白。突然,他被人擁在了懷中,無須抬眼去瞧,他便知自己是在明空懷中,惟有明空才能有這般讓他安心的懷抱。“你已睡了七日了,是不是很難受?”他聽得明空焦急地問他,但他卻吐不出一個字來安慰明空,只能搖了搖首。明空見阮白搖首,自是不信,右手撫摸著阮白的發絲,又將左手放至阮白唇邊:“你切勿撒謊,若是難受便咬著貧僧的手罷,貧僧與你一塊兒難受?!?/br>明空的左手尚有新鮮的血痂子,阮白如何舍得,反是探出舌尖來,一下一下地舔著那血痂子。血痂子粗糙,使得他的舌尖微微發疼,連帶著心臟亦發起疼來。他忍耐著仿若被灌了鉛水的腦子,努力地道:“明空,你是不是很疼?”明空在趕去救阮白的五日間,幾乎不曾休息過,途中處處埋伏著妖魔鬼怪,到了連蒼的老巢又被圍攻,在與連蒼的交手中,更是受了不少傷。即便他渾身是傷,他卻像是麻木了似的,丁點兒都不覺得疼,直到阮白發問,身上的傷口才齊齊作痛。但疼痛一叫囂便被阮白所撫慰了,阮白舌尖的溫度與濕度正透過相接的肌膚一點一點地蔓遍他每一寸皮rou。故而,他坦誠地答道:“不如何疼?!?/br>“那便好?!比畎子捎陔y受而氣息急促,翻身將自己的面孔埋于明空的心口,并用自己的四肢死死地將明空纏住了,宛若一叢菟絲花。作為長生之時的記憶在他腦中翻滾不休,教他無法承受。過了不知多久,他方才緩過氣來。他凝視著明空,面色緋紅。明空后知后覺地道:“多謝你原諒貧僧?!?/br>阮白失笑道:“本就不是你的過錯,你當時戾氣爆發,險些墮入魔道,已然喪失理智了?!?/br>“長生?!泵骺找娙畎最h首,又喚道,“阮白?!?/br>阮白猝然想起一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