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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西川各地的官員,此情此景,保命要緊,唯諾諾而已。 而此時,高敬澤身在長安,為大將軍、亦為太子太保,位高權重,深受肅安帝倚重。 由此,賀成淵以清君側之名,劍鋒直指長安。 消息傳出,朝野震撼,地動山搖。 肅安帝驚怒萬分,難以言表,痛斥其為亂臣賊子,假冒故太子,其行可恨、其心可誅。 朝堂之上,有大臣附言,豈有父不識子之理,皇帝陛下既不認得,自然不可當真。前太子死于大火,明明確鑿,西川之人身份存疑,不能輕信。 但是,私下里,多有大臣相互私語,太子那般神武,豈會死于火燭之災,當日便覺得荒謬,如今,果不其然…… 一時間,眾說紛紜,人心動蕩。 而朝堂之下,從京都長安到邊壤西川,各處都在傳聞,皇帝陛下受了jian人的迷惑,對前太子再三迫害。太子忠孝,忍辱負重,幾番退讓,險些喪命,幸而逃出生天,如今,不忍見父君陷于jian人之手,故而才舉兵起事,其中曲折,令人嘆息。 肅安帝聽這些傳聞,氣得當場吐血,幾乎暈厥。 但是,憤怒過后,他又生出了一種可怕的預感,他似乎在一步一步踏入賀成淵所挖的陷阱中,這個陷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從他傳喚高敬澤入京開始,抑或是,更早的時候? 一直以來,肅安帝都覺得長子與姬揚霆類似,無論容貌、性子、或是行事的手段,完全一般無二,但是,時至今日,肅安帝卻驚恐地發現,那個人,終究是他的兒子,身上也流著他的血。 隱忍、殘酷、以及陰狠。 肅安帝猶豫了。 兵部火速征調兵馬,欲討伐西川叛逆,但各地的府兵行動遲緩,各種拖沓,遲遲不能抵達。在主帥人選上,肅安帝也犯了難,高敬澤為其肱骨,這個節骨眼上,輕易不敢令其離京,而其他人,又顯然無力與賀成淵一戰。 形勢一觸即發。 然則,不知是巧還是不巧,就在此機,有戰報自安西傳來,石破天驚,壓過了此前一切動亂。 —————————— 是夜,在太子營帳中,方楚楚津津有味地聽著唐遲給她說著西川戰事。 本是血腥殘酷的場景,但唐將軍口才很好,說得繪聲繪色、生動有趣,極力描敘了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尤其是說起太子親臨戰場之時,那般英姿颯爽、勇猛蓋世、皎若日月,簡直令人見而傾倒。 賀成淵在一邊正襟危坐,以目光表示嘉許。 方楚楚聽得吃吃直笑:“好了、好了,快打住,牛皮快要吹到天上去了,真不害臊?!?/br> 唐遲正色道:“太子妃此言差矣,唐某所言,尚難以表述殿下風采十之其一,太子殿下其人,實乃天降神將,當世之偉男子,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這馬屁越拍越離譜了,連賀成淵都聽不下去了,咳了一聲,把唐遲喝止住了。 唐將軍功成身退,收住了口,恭敬地告退了出去。 賀成淵看了方楚楚一眼,坐得更加端正了,姿勢高傲,神情矜持。 相處這么久了,方楚楚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嗎? 她笑瞇瞇地蹭過來,坐在賀成淵的大腿上,在他的額頭上“吧唧”一下,響亮地親了一口。 “嗯,我們家阿狼還是那么能干,論起打架來,從來就不會輸?!?/br> “那是自然?!辟R成淵滿意了,摟住了方楚楚的腰肢,他的聲音淡淡的,言語卻是那么狂傲,“你且看我,即刻揮戈南下,這一路誰人能阻?” 方楚楚卻有些奇怪:“你要和你的父皇打仗我是知道的,但何必這般大費周章?千里迢迢地從長安跑到西川來挑事,可累死人了?!?/br> “你卻不懂了?!辟R成淵耐心地給她解釋,“唐遲和朱三泰是我多年的屬下,他們被調到西川時,暗地里把我的大部人馬也帶過來了,西川本來就亂,李廣勝和高敬澤敵對了多年,雙方經?;鞈?,加上周圍的黨項人和羌人,我手下那二十萬兵馬才藏得住。何況,我若要舉事,免不得需要李廣勝和陳武藝幫我一把?!?/br> 他忽然笑了一下,慢慢地道:“大將軍高敬澤對父皇赤膽忠誠,當年,為了盡忠父皇,更是親手設下毒計,伏殺了我的外祖父和舅舅,如今,我便要讓世人知曉,高敬澤此人,不忠不敬、不仁不義,他才是謀反的逆賊?!?/br> 他說這話的時候,情緒微微地有一些變動,也只有方楚楚這般心意相通之人才能發覺。 方楚楚在賀成淵的臉上蹭了兩下,溫柔地給他順毛:“嗯,我知道了,那個人很壞,對,不能輕易饒過他?!?/br> “但是……”她又有點擔心,“你外祖父和舅舅那么厲害的人,都死在那個高將軍的手里,他定是不好對付的,你可千萬要謹慎從事?!?/br> 賀成淵頷首:“你說得不錯,高敬澤是個人物,我也未曾輕視于他,但若說他有多厲害,能勝過我外祖父和舅舅,那也不見得?!?/br> 他的目光轉為冷厲:“他若堂堂正正一戰,便是我外祖父和舅舅死在他手中,我也沒有話說,但是,他卻利用舊情欺騙了我舅舅,我舅舅一時不察,被這廝所害,含恨而死,若不然,以我外祖父和舅舅的神勇,縱然千軍萬馬亦不能匹敵,怎么會落得一個滿門覆滅的結果,故而,高敬澤不但要死,還須死得身敗名裂?!?/br> 方楚楚偎依在他的懷中,軟軟絮語:“可是你父皇現在那么看重他,你這清君側之計恐怕不得奏效呢,我看你父皇是斷斷不會把他清掉的?!?/br> 賀成淵啞然失笑,揉了揉方楚楚的頭發:“你可太傻了,這不過是尋個名目罷了,無名之師不可興,你當我之前種種忍氣吞聲是為了什么,我以子伐父、以臣逆君,須得要一個堂而皇之的道理,高敬澤不過是個筏子,我借他之名,與我父皇對峙,使天下人心向我,這是一舉兩得之策?!?/br> 方楚楚又捶他:“我哪里傻了,就你心眼多,就這么短短時間,搗鼓出這許多花樣,看得我眼睛都花了?!?/br> 賀成淵淡淡地道:“父皇對我早有忌憚,我又豈會不知,這些都是多年來的布置,想給自己留個后路,只是沒有料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br> 他說到此處,似乎微微地嘆息了一下:“就是委屈你了,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