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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你是在替父皇做事,你沒有任何可以容人所指摘的地方,你沒有錯?!?/br> “你一定要替父皇好好地做成這件事,待得此間事了,東宮太子意外暴斃,”真宗皇帝口吻漠然道,“如今留在洛陽的皇子里,大點的也就只有你五哥了……朕屬意傳他至尊之位、由他來繼承大統?!?/br> 五皇子是昭樂公主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那在這之后……裴其姝的身份就能水漲船高,一步一步,成為這皇朝最為尊貴的公主、長公主、大長公主了。 威逼利誘,強權蜜語……確實是帝王手段,裴其姝心里都不由嘆服了。 裴其姝偏過頭,低低地笑了一聲,然后緩緩地抬起眼來,認真地凝視著真宗皇帝冷酷漠然的威嚴側臉,只很輕很輕地問了一句:“父皇……您會后悔么?” 真宗皇帝的臉上閃過了一抹不容錯辨的驚怒與本人不愿去留心承認的痛楚。 真宗皇帝忍著脾氣,沒有正面與裴其姝發作,只冷冷地扭過臉去,面無表情地吩咐跪在邊邊上的明德殿大太監管洪與行知堂行走江重道:“沒長眼色的狗東西,圣旨都寫完了,還不快去把多寶閣的璽印拿下來……是要等著朕親自動手么?” 管洪一日之內前后經歷的皇帝先掐死皇后、再廢棄東宮的波瀾事跡,本就已經嚇得面色慘白,縮在角落里有些六神無主、手足無措了,待聽得真宗皇帝這樣一聲怒喝,頓時更為驚惶,幾乎是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一路膝行到了多寶閣之前,爬了好幾下都沒有能正常地爬起來。 反倒是另外一邊,本是因為今日值守才倒霉被叫來的行知堂江重,只除了一開始剛剛跪下時是滿眼神游的狀態外,聽到后面,以真宗皇帝與昭樂公主的只言片語,便很快推測出了當下情勢。 ——雖然對個中內情都不明就里,但也許是因為一貫秉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隔岸觀火姿態,他最后反倒是殿內四人中顯得最冷靜而沉著的那個了。 江重見管洪慢手慢腳的,已經惹得真宗皇帝頻頻蹙眉了,干脆自己搶先越過了他,拿了多寶閣上的玉璽下來,主動過去,面無表情、動作麻利地蓋下了個那個印。 真宗皇帝不由格外多看了江重兩眼。 江重只垂著頭,姿態恭敬,袖手而立,面無異色。 “他們二人,”真宗皇帝收回了視線,信手點了點地上的管洪與如一顆白楊樹般挺拔站立著的江重,淡淡地與裴其姝道,“就便是對今日之事的一個見證了……就算是日后父皇不在了,也不至于叫你無清白可證?!?/br> ——管洪便罷了,畢竟跟了自己幾十年了,事情的輕重緩急,真宗皇帝心知,對方心里還是多少有數的。 但那個往常不曾太多留意過的行知堂行走……倘若江重方才膽敢表現出絲毫的僵硬遲疑來,還什么見證,真宗皇帝會直接叫人秘密處死了他。 “您會后悔的,”裴其姝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與真宗皇帝真正對上思考的回路過,只在真宗皇帝如此這般地吩咐了那許多后,突然又冷不丁地出聲,篤定萬分道,“您如果不后悔,就不會一開始自己還未落筆便先猶疑、就不會是兒臣來寫這份旨意?!?/br> “就不會是您不親自去,而派了兒臣去鳩殺太子……甚至其實可以說,父皇,您現在就已經后悔了?!?/br> 裴其姝還什么都沒有去做,僅僅只是想到自己給東宮太子劃定好的死局,真宗皇帝心頭便已經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澀悔意。 雖然那種后悔,并不足以迫得真宗皇帝更改心意就是了。 真宗皇帝沉了臉,眼神陰鷙地盯著裴其姝。 “您就是知道自己日后一定會后悔,所以才非得要派了兒臣去,”裴其姝的眼眶慢慢紅了,近乎于哽咽著緩緩道,“您痛苦,您就非得拉著兒臣陪著您一起痛苦……忠義孝悌難以周全,您這是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選了,所以才會在自己倉促做了一個決定之后,還非得要再拉著兒臣一起過去?!?/br> 真宗皇帝看著雙眼通紅、水霧蒙蒙的裴其姝,心頭莫名又是一軟。 “是,但也不是,”真宗皇帝用一種近乎稱得上是慈愛的目光輕柔地注視著裴其姝,緩慢而堅定道,“朕很清楚自己要如何選、選什么……我們也不會后悔,昭樂,你和父皇,都不會后悔的?!?/br> 裴其姝別過臉,很輕地冷笑了一下。 真宗皇帝只作未覺,前后折騰了那么久,他也累了,疲憊地按了按額角,指了指案上蓋好璽印的圣旨,倦怠道:“你拿好,收走吧,朕累了,你下去吧……昭樂,你也總該知道,太傅講過的,仁義之道,也是分看對于誰的?!?/br> 就比如戰場之上,對于敵方士兵講究仁義之道,就是對于自己人的犧牲與殘忍。 而走到如今這一步,在真宗皇帝看來,如果東宮太子不死……那待他百年之后,最后要死的,可能就是五皇子與昭樂公主兄妹倆。 所以,真宗皇帝能夠理解裴其姝一時的難以接受,卻也完全不會去懷疑,對方最后會背叛于他、背叛自己一母同胞的孿生哥哥。 裴其姝深深地吸了口氣,抱起已經被江重神色淡然地收好裝到匣子里的圣旨,提起裙擺福了福身,片刻也不想在這個令她心神俱疲的窒息之地多留,轉身就出去了。 剛剛才走出明德殿、還未往長樂宮的方向行多久,便與匆匆往這邊趕來的五皇子迎面撞了個正著。 ——“你做了什么?” ——“父皇留你都說了些什么?” 兄妹二人幾乎是同時開口,然后同時打住。 五皇子唇角微彎,眼眸里的藏不住的愉悅笑意,拉著裴其姝到一幽僻無人處,正欲開口,幾聲沉悶地鐘聲傳來,掩過了他的言語。 裴其姝怔怔地愣神半晌,靜心數了一數,陡然驚悟:“……皇后薨了?” ——不怪裴其姝一直到這時候才想到承乾宮那邊,因為雖然五皇子早早便說了自己要動手除去鄭氏,但裴其姝誤會之下:以為五皇子是想通過些陰謀暗殺的手段,卻沒怎么想過,他會是想辦法走了真宗皇帝那邊的路子…… 畢竟,在原作之中,真宗皇帝可是都殺了東宮太子之后,都沒有舍得再下手殺皇后??! “是啊,我之前做了什么,現在不用我多說了吧,”五皇子甚至還心神暢然地吹了段輕快口哨,止不住地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