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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受累受罪一回么?” “這,”裴無洙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話了,竟惹得東宮太子突然發惱,手足無措地解釋道,“這倒也不是……可那畢竟不還是我三哥嘛?!?/br> “三哥,三哥……”東宮太子心神恍惚,怔怔地把這兩個字放在唇齒間重復了幾遍。 ——是了……裴無濟也是她的“哥哥”。 他的迢迢,并不僅僅只是有他一個“哥哥”。 這個認知狠狠地辟了東宮太子一下,直叫他大腦一時發懵,想不太開。 只是原先……東宮太子一直記得,裴無洙是從沒有開口喊過裴無濟“三哥”的。 如今她改了口、如今她還能為裴無濟挨上真宗皇帝的一巴掌…… 東宮太子一時恍惚,只覺得心頭仿若被壓上了一塊重逾千斤的稱坨般難受。 三皇子皺了皺眉,隱約察覺到氣氛哪里有些不對,緩了緩聲氣,才眉心緊蹙地繼續道:“只是孫氏畢竟情況特殊,為免屆時風言風語遍地,恐不好叫她一直在洛陽長留……待大婚后,我欲帶孫氏提前就藩,左右也不差這一兩年了?!?/br> ——大莊皇子的規矩是二十及冠而赴藩,當然,在位皇帝特別喜歡的兒子可能要多留幾年,還有像裴無洙這樣情況特殊的,會專門要求提前走的。 “那是你的事,”東宮太子驀然醒神,沉沉地抬起眼,面無表情地望著三皇子,口吻異常的冷漠無情,“你自己決定就好,與孤無干?!?/br> “去把你臉上的傷先處理了,”東宮太子垂下眼,勉強抑制住心口的郁結,放緩了音調先哄著人道,“這事孤和裴無濟已經商量得差不多了,你不必再憂心……先把臉上傷收拾著,看得人心里難受?!?/br> 裴無洙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見東宮太子與三皇子皆是面色沉沉,像是有些話不好當著她的面直接提的模樣,便也乖覺地轉身出去了。 東宮太子扶著窗柩重新坐下,看都沒有看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猶豫了一下,一掀下擺,狠了狠心,閉著眼睛對著東宮太子的方向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寬容仁德,”三皇子垂著頭隱忍懇求道,“還望臣弟離洛后,您不要與我母妃一介婦人一般見識……臣弟必循規蹈矩,只求父皇百年后,能順利接得母妃歸府?!?/br> “哦,你是怕你走之后孤會有心為難淑妃,”東宮太子彎了彎唇角,轉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跪在自己身前的三皇子,毫不留情地冷言刻薄道,“可是老三……你為什么會覺得孤要‘為難’你們?” “你們母子身上,可有半點值得孤去特意為難的么?!” 東宮太子眼神陰鷙,氣勢迫人,直壓得三皇子險些要喘不過氣來,半天都沒來得及回得了一個字。 ——如果說,原先的東宮太子是一把莊嚴端莊的天子寶劍,雖然大家都知道寶劍鋒利,是能殺人的……但畢竟那劍鋒被裹在鞘中。 那鞘身上又綴滿了琳瑯滿目的各色金銀寶石,雍容華貴之氣中和了其上的殺伐迫人之利,叫人看著只覺敬畏,倒還不至于驚懼。 那現在的東宮太子,就是一把出鞘開刃、鋒銳無匹的絕世利劍,叫人只遠遠觀望上一眼,就知道那劍寒光四射、吹毛斷發……既被人見著了,便是要飲血的。 三皇子一時有些被駭住了。 “你們母子沒有什么好值得孤去特意計較的,”東宮太子懶懶地轉過身去,怔怔地望著窗外出了會兒神,平靜而漠然地警告三皇子道,“只要你安守本分、恪守為臣之道……你自己安分一點,比跪在孤面前求什么都好用?!?/br> 三皇子默然垂首,低頭沉思半晌,沖著東宮太子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沉聲道:“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對于太子殿下,臣弟從無生過半分逾矩不恭之心?!?/br> “還望太子殿下,不忘今日之言,”三皇子思量著緩緩道,“莫負臣弟所忠?!?/br> 東宮太子冷淡地回過頭來,審視著睥睨了三皇子半晌,最后只言簡意賅道:“可?!?/br> 裴無洙回到茶室時,三皇子已經先行離開了此地。 獨東宮太子一人坐在棋盤前,一手執黑、一手持白,面無表情地續著之前的殘局。 你說他這又是何必呢……裴無洙在心里默默吐槽東宮太子道:剛才一時惱火掀了棋盤,現在還不是得重新再擺一次,圖什么呢? 哦,也不對,她哥是太子,不用自己擺,吩咐宮人弄就是了。 真是個折騰人的小麻煩精……裴無洙仗著東宮太子聽不到,自顧自地心里抱怨一句,抱怨完又把自己給逗笑了,看著衣袍半展、垂首落子的東宮太子樂呵個不停。 “過來,”東宮太子抬眸,對著裴無洙招了招手,面無異色道,“讓孤瞧瞧你臉上的傷怎么樣了?” “哥你這里變了好多啊,”裴無洙一邊樂顛顛地趕過去,一邊順口抱怨道,“剛才我出去問云棠jiejie,她們竟然告訴我云棠jiejie已經出宮嫁人了……宮人全是不熟的生面孔,我都不好意思亂提什么要求?!?/br> ——裴無洙忍住沒說的是,宮人太監都是小事,東宮太子這里,原先是外松內緊,機關緊要一處自有層層護衛把手,但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整座東宮一片安然祥和,沒什么特別讓人緊張的氣氛。 今次裴無洙再過來看,卻陡然發覺她哥病了這一場后,東宮由此徹底戒嚴,重重侍衛層層疊疊,看得裴無洙暗暗砸舌,都不敢再跟以前一樣任著性子隨意亂跑了。 ——生怕一個不當,真撞破什么、被人拿刀追著砍了。 裴無洙猜測,這想必也是因為東宮太子初聞身世、心態失衡的緣故……怕觸及她哥的傷心事,裴無洙都不敢明言,只順口淺淺抱怨了最表面的那一層,沒敢再繼續多提。 “變?”可即便如此,這話好像也踩中了東宮太子心中的某個痛腳,霎時激怒了他,叫他的面容語調都陡然冷了好幾度。 “迢迢,”東宮太子嘴角噙著一抹叫人看了便心底發寒的笑意,眼神泛凉,輕柔地詢問裴無洙道,“是孤這里變得多、還是你變得多?” 裴無洙不解其中深意,有點傻眼地呆坐了那里。 “你曾與孤說過,”東宮太子眼神放空,含著一抹舒心的笑意,緩緩地回憶道,“你是哥哥的,你只要哥哥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