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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到底不過是一個廢物,借著崔家的力才能站到這里逞威風,你以為崔家的人會讓你在這個位置上坐很久?”長劍出鞘,在大殿之中閃過一道寒光,幾乎是同時,嚴璟拉住了崔嵬的手臂,另一只手將他已經出鞘一半的劍又輕輕地按了回去。嚴璟輕輕拍了拍崔嵬的手背,才轉過頭看向那個鄭公子:“不管能坐多久,也總好過二弟折騰了那么久,還沒來得及坐上來,便轉頭當了陳啟得到階下囚,不是嗎?”那鄭公子大概知道自己今日必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索性將一輩子的勇氣都在此刻用了出來,他伸手指著嚴璟,惡狠狠地開口:“就算穿上了龍袍又能如何?歸根到底也不過是個婢女所生?!闭f到這兒,他忍不住大笑起來,“對了,我忘了,她已經死了,就算你登基當上了皇帝,你那個奢想了一輩子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的娘也都看不到了?!?/br>嚴璟唇邊殘留的一絲笑意在一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殺意從他眼底生起,他抬起右手,輕輕碰了碰腰間的長劍,又突然放開了手:“鄭公子雙親健在,倒是惹人艷羨?!?/br>說完話,他輕輕地拍了拍手,立時有兩個侍衛進到殿中,徑直將那鄭公子堵住嘴按倒在地,嚴璟冰冷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勾結叛臣,欺君謀反,本就是死罪,不過,我今日給你個機會,讓你去與雙親告個別,有他們親眼看著你上路,鄭公子也該知足了?!?/br>一陣掙扎聲后,侍衛將人拖出了大殿,殿內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嚴璟收回視線,望向仍跪伏于殿中的諸人:“忙著與鄭公子說話,差點將諸位大人忘了?!彼剡^身,重新在椅上坐下,“是人都怕死,生路與死路擺在面前,總要做出選擇,諸位又何罪只有呢。我剛剛也只是隨口問問,并無清算之意,列位不用害怕,且平身吧?!?/br>跪伏在地的眾人緩緩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嚴璟的神色,最終陸陸續續地爬了起來,只留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聲。嚴璟看著每一個人的動作,歪了歪身體,讓自己靠坐在椅上,一手撐著下頜,另一手指節繼續敲擊著扶手:“說不清算,倒也不是完全不計較了。畢竟在場諸位,有的是形勢所迫,也有的是心甘情愿地與叛臣結交。既然當日已經做了選擇,想要去冒風險奉迎一位新主,事敗之后也不能就完全裝作什么都沒發生,與其他擔驚受怕的大人一樣若無其事地恢復平靜,這樣未免太不公平了些,列位說是吧?”敲擊扶手聲止,嚴璟抬起頭:“不過此事也并不著急,我手里的那份名單也還需要仔細核對一下,以免冤枉了無辜之人,諸位大人回去,也好生回憶一下,在過往的數月里,在這皇城之中,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事情,身旁的人又都做了些什么,也好給我提個醒?!?/br>“臣等遵旨?!?/br>“很好,今日我也算與諸位達成了共識,既如此,今日就到這兒吧?!眹拉Z又拍了拍手,“諸位在這皇城里也困了些時日,也該回府看看家里的妻兒老小了。不過,不要想別的動作,更別妄想離開都城,畢竟,過段時日,我的登基大典,還要諸位來參加呢?!?/br>說完,他微微提了聲音,朝著殿外吩咐道:“備車馬,送諸位大人回府?!?/br>眾人行禮告退,陸陸續續地退出了大殿,最終只剩下嚴璟與崔嵬二人,嚴璟看著空蕩蕩的殿室,突然就發出了一聲輕嘆。“璟哥?”崔嵬聽見,立刻詢問。嚴璟握住他的手,輕輕搖頭:“沒什么,只是當年我一直以為,我做不來這樣的事情,但等真的站到這個位置,才明白這天下很多的事情,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所有的做不到,也都做得到了?!?/br>“我從來都覺得你能做得到的,”崔嵬篤定道,“只是看你想不想?!?/br>嚴璟微微笑了起來:“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你,毫無保留的相信我了?!彼抗猸h繞整個殿室看了一圈,“這泰寧殿實在是壓抑的很,以后要是整日待在這里,也太無趣了些,看來還要費點心思,給自己選個好點的寢殿了。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既然回來了,有些事總要一件一件的解決?!?/br>第八十五章在皇城出生,在皇城長大,在這里嚴璟度過了人生里最茫然無知的一段歲月,卻從未產生過一丁點的歸屬感。直到今日,在歷經坎坷,重回于此的時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這皇城于他究竟意味著什么。只是已經物是人非。嚴璟伸手推開永寧殿塵封了許久的殿門,立刻便有累積了許久的塵埃被他的動作掀起,讓嚴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同時掩住了口鼻——他從未想過,這永寧殿也會有變得如此冷清蕭索的一日。那些總是熱切相迎的內侍在先前的浩劫之中不知所蹤,那個總是拉著他噓寒問暖,一丁點問題都要大驚小怪而被他暗中嫌棄的女人也再也不會出現,最終留下的,只有這一間空蕩蕩的宮殿,還有他心底似乎永遠不會消散的波瀾。嚴璟微垂下眼簾,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已經有些斑駁的門框,大步跨過了門檻,跟在他身后的侍衛猶豫了一下:“殿下,今日時間實在是倉促,不然我還是叫人先來收拾一下,您再……”“無妨,”嚴璟進到了殿內,這里面原有的東西,大多被搬空,此刻空蕩蕩的殿中央只冷冷清清的放著一座紅木的棺槨,那棺槨是臨時準備的,沒有料想的精致,嚴璟仔仔細細地瞧了一遍,朝著身后的侍衛吩咐道:“讓人抓緊去準備,我父皇,母妃,還有先皇后的棺槨,還有之后下葬皇陵的事情,必須完全遵循禮制,不得有絲毫的疏忽?!彼栈匾暰€,低低道,“我母妃最在意這個?!?/br>話落,他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一步一步地向前,直到走到了那棺槨跟前,直接跪倒在青石鋪就的地面上,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才慢慢直起身子,安靜地看著面前的木棺,輕聲道:“母妃,我也算是言而有信,真的帶您回來了?!?/br>他抬起手,似乎想要伸手去摸那棺木,手指伸出去的那一刻,又好像被人抽離了勇氣,緩緩地收了回來。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突然輕輕笑了一聲:“話若是這么說好像也不太對,畢竟您從未離開過皇城,也從未離開過我父皇。是兒臣不孝,將您一個人留在那黑漆漆的密道那么久?!?/br>嚴璟的喉頭突然哽住,讓他忍不住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良久,他突然歪了歪身子,將頭靠了過去,臉頰觸碰到微涼的棺木,與他母妃單薄卻溫熱的身體沒有一丁點的相似之處,但嚴璟卻仍然不愿起來,就那么靠坐在那里,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他還只是一個小不點的時候,這大殿里就像此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