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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在這宮里又耗費了許多的心神,因此出了皇城門居然看見有馬車來接的時候,忍不住松了口氣,朝著駕車的侍衛點了點頭,便上了馬車。他十五歲的時候便出宮置府,現在那座府邸便成了他返回都城的時候的住處,雖然府邸不大,但多少是住過幾年的地方,嚴璟倒也還能習慣。那府邸在城西,從皇城出來還有一段距離,哪怕乘著馬車也還要走一段,嚴璟便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突然便想起了方才一直收在袖間的小匣子,立刻便將那匣子拿了出來,只掀開蓋子,瞧見最上面那封熟悉的字跡,原本有些郁結的心情便突然好了許多。他盯著那幾個字看了一會,終還是忍不住回到府里,便伸手將那信拿了起來,而后便看見了下面放著的一封還帶著蠟封的信。嚴璟微微蹙眉,將那信拿了起來,仔仔細細瞧過,卻不見一個字,不知為何,他腦海之中便立時想起方才到昭陽宮時內侍似乎確實提起過有一封才送來的信。瞧著上面還未開啟的蠟封,倒極有可能是那封,或許是因為內侍辦事不夠妥帖,混進了崔嵬的信里,一起送給了自己。嚴璟盯著那封信微微凜眉思考了一會,掀開車簾朝著外面的侍衛吩咐道:“立刻拿本王的令牌將這封信送到昭陽宮,只說是方才拿錯的,切記一定要謹慎,莫驚動旁人?!?/br>那侍衛領了令剛要掉轉馬頭,就聽見嚴璟又問了一句:“這西南,都有什么人在?”第五十二章縱使在軍中多年,見識過各種艱難困苦的環境,每次巡營歸來,被吹了滿臉的沙子之后,符越都還是要忍不住罵一句,北涼境到底都是些什么窮山惡水?他順手摘掉頭盔,用手抹去上面沾染的塵土,又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才掀開了帳門,一面向里走一面喚道:“將軍!”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帳中唯一的人正伏在桌案上沉沉地睡著。符越自覺地放緩了腳步,回身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帳門,將手里的頭盔放在案上。盡管他已經刻意放輕了動作,但當頭盔落在案上發出一聲輕響的時候,原本兀自沉睡的那個人便倏地坐直了身體,目光精準地落在了聲音的源頭——那個頭盔上,瞬間的怔愣之后慢慢偏轉,最后落到符越臉上。見是自己人,眼里的警惕慢慢消退,崔嵬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揉了揉微紅的眼:“巡營回來了?”“嗯,難得此刻無事,繼續睡會吧?!狈揭贿呎f著話,順手解開了身上的甲胄,同時也抖落了不少沙土在帳中,讓書案前的崔嵬忍不住皺起眉,抬手指了指他。面對發小的嫌棄,符越渾不在意,將脫下來的甲胄扔到帳門口,順便撣了撣外袍上的塵土,回過身大咧咧地崔嵬對面坐了下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養的這些怪癖,先前尸山血海里滾過回到帳中也倒頭就睡,現在不過是點沙土,還得先清理干凈了才能進門?!?/br>聽見符越的抱怨,崔嵬只是撇撇嘴,卻沒有回應,他低頭看了看仍攤在案上的北涼駐軍圖,只覺得頭暈眼花。自從三日前他得到這張圖,便一直耗費心神在鉆研,到現在仍然沒有想到什么太好的對策。與北涼這一戰,從兵力和其他各種方面來說,魏軍都占據著極大的勝算,不然崔嵬也不會如此貿然出征。只是僅有勝算還遠遠不夠,這數萬人跋山涉水從魏國而來,每在北涼多逗留一日,都要消耗極多的糧草,承擔極高的風險,所以身為主帥,他更要以最少的時間來打敗敵軍,也要盡可能地降低損耗,帶更多的人返回魏國。只是北涼若是能如此好解決,他及他父親也不用被其困擾這么多年。眼下雖然拿到了其駐軍圖,崔嵬還是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北涼這位新繼位的汗王比起他父親更有野心也更加的狡詐,并且,更加的有耐心。魏軍大軍壓境已有一段時日,依著崔嵬對北涼的了解,從魏軍方一動身開始,北涼人就應該掌握了他們的動向,而那位新汗王卻不動如山,既未派兵迎戰,也未在邊境增加防守,就任由魏軍一路長驅直入,甚至在昨日頗為輕松地取下了北涼一個守兵不足的重鎮,繳獲了許多糧草輜重。越是如此順利,就越讓崔嵬覺得不安,他心中清楚,北涼的這位新汗王必有后招,但他絞盡腦汁,仍然無法勘破。越想下去就越覺得煩躁,再低頭看向眼前的駐軍圖,只覺得頭痛不已,崔嵬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索性將那圖合上,順手從書案上拿過一個細長的錦盒,打開盒蓋,從里面拿出一個卷軸。符越本來湊到他面前一起去看那駐軍圖,看見他如此,忍不住搖了搖頭:“我到現在都想不清楚,這幅畫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就算畫得再傳神,也不過是兩匹馬,你用大半年的餉銀買了兩匹上等的馬,換了這畫回來也就算了,還大老遠地從云州帶到北涼,得了空閑就要瞧瞧,我懷疑你是不是睡覺的時候也要抱著這畫才能睡得著?”“不會,因為會把畫弄壞?!贝掎推沉朔揭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將那畫鋪展開,目光卻不在那兩匹馬上,而是向下,停在最后的那兩行題字上。崔嵬在書畫之上沒什么造詣,在他眼里這畫和那題字都是上好的,但此刻最懂波動他心弦的,確實那道朱紅的印章。崔嵬咬了咬唇,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胸口,只覺得那里有一處酸脹難耐,他無法形容那樣的感受,也從未有過那樣的體驗。不算痛,也不會難以忍受,但是就是時時刻刻地跟著你,在你最空閑的時候會變得格外的強烈,就好像是在提醒你,有一個人正在云州城里等著你,還有話要跟你說。經過這段時日,崔嵬已經清楚,這不過是思念。聽起來算不得什么,切身體驗的時候才會知道是怎樣的酸澀又怎樣的百感交集。“符越?!贝掎屯蝗婚_口。“嗯?”符越手里正拿著一本兵書,皺著眉頭看得認真,聽見崔嵬的話抬起頭來,“怎么?”“我們離開云州已有兩月有余,”崔嵬從畫上抬起頭來,“你說這一仗,最后會打多久?”符越將兵書扔開,抬手撐著下頜,皺著眉頭想了一會,而后搖頭:“誰知道呢,阿依明明說她這個兄長野心極大,恨不得殺光所有的魏人,結果現在咱們送到了眼前,他卻就像毫不知情一般不聞不問,雖然看起來這一路順暢,但隱患無窮,誰知道北涼那個新汗王準備了什么等著我們,到時候怎么應對,又要拖多久,誰又說的清楚呢?!?/br>崔嵬的手指無意識地從畫上劃過,許久之后才應了一聲:“我記得上次阿依公主與你通信曾提及,她那個兄長極為多疑謹慎,憎恨魏人,尤其最恨我?”符